正值柳家的带着她女儿五儿进来散闷。那五儿生得确实有几分弱柳扶风之态,眉眼间竟与晴雯有几分相似,只是面色苍白,带着病容。
她们母女在厨房后头那僻静的畸角地带略走了走,那里不过是些大石头、老槐树和各房的后墙,并无甚景致可言,便又回到厨房里坐下吃茶歇脚。
见芳官去而复返,柳家的忙起身笑道:“芳姑娘怎么又劳动你跑一趟?可是二爷还有什么吩咐?”
芳官笑嘻嘻地将那玻璃瓶举到窗前,迎着亮光一照,里面那小半瓶胭脂红的汁子,在光下显得愈发晶莹剔透。
她笑道:“不是吩咐,是宝二爷的恩典。听说五儿姐姐身子不适,特特叫我把这个拿来给姐姐吃。”
柳家的和五儿乍一看那颜色,还以为是宝玉常吃的西洋葡萄酒。
柳家的忙道:“哎呦!这可是贵重的!快,五儿,去拿镟子来,烫些滚水来给芳姑娘沏茶。芳姑娘,你快请坐下歇歇。”
芳官见她们误会,不由得“噗嗤”一笑,将瓶子塞到五儿手里,道:“不是什么葡萄酒,这是玫瑰露,最是滋补人的。统共就剩了这些,二爷说连瓶子都给了五儿姐姐罢。”
五儿这才明白过来,接过那温润的玻璃瓶,触手微凉,知道是极难得的东西,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惊喜,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一丝红晕,忙向芳官道谢不迭:“多谢芳官妹妹,也替我磕头谢宝二爷恩典。”
芳官摆摆手,又关切地问五儿:“姐姐今日觉得身上可好些了?”
五儿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今儿觉得精神略好些,才央求我娘带我进来逛逛。只是这后头一带,实在没什么看头,不过是些石头树木和冷冰冰的墙垣,正经的好景致,竟是一眼也没瞧见。”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和向往。
又说了一会儿话,五儿因惦记着家中,便辞了她母亲,拿着那瓶玫瑰露,一迳出园回家去了。
回到她哥哥家中,她那小侄儿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见了这稀罕物事,她哥嫂侄儿无不欢喜。
当下也等不得什么镟子滚水,直接从井里打了凉水,和着那玫瑰露,让病人吃了一碗。
说也奇怪,那凉沁沁、甜丝丝的露水一下肚,病人只觉心中豁然畅快,头目也清凉了许多。剩下半盏,仔细用纸盖着,放在桌上。
可巧家中又来了几个平日与她侄儿相好的小厮,前来探病。
内中有一个叫钱槐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姨娘的外侄。
他父母在府库上管帐,颇有些体面,他本人又被派了跟随贾环上学的差事,手里有几个钱,便自觉高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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