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的再次入寇,如同一块试金石,检验着新政之下大明帝国的成色。烽火照彻北疆,也映照出朝堂内外的人心鬼蜮。林宸立于风暴中心,运筹帷幄,既要决胜于千里之外,亦要防备那近在咫尺的毒牙。
一、 朝堂争饷,舌战群儒
军情紧急,首要之事便是粮饷。然而,户部账面上依旧捉襟见肘。尽管新政增加了收入,但填补历年亏空、维持庞大帝国运转已是不易,骤然面对大战,银钱立刻显得左支右绌。
户部尚书(林宸提拔)面露难色:“陛下,林阁老,国库现存银两,仅够支撑卢督师所部一月之用。若要支撑全线防御,乃至跨海远征,至少还需百万两之巨……”
话音未落,朝堂上便响起了反对之声。
一位素以“清廉”着称的都御史出列,痛心疾首:“陛下!国用艰难,百姓困苦,岂可再行加派,徒增民怨?臣闻林阁老新政,于江南抄没逆产甚巨,何不先以此充作军费,待日后国库充裕再行弥补?何必急于一时,再兴兵戈,耗费无度?”
此议看似为国为民,实则包藏祸心。一来将战争责任隐隐推给林宸的“兴兵”,二来试图动用那笔林宸打算用于江南重建和激励工商的“逆产”资金,打断新政的持续性。
林宸目光一寒,立刻出列反驳,声音冷冽如冰:“张御史此言,本阁不敢苟同!虏寇入侵,非我欲战,乃彼寻衅!莫非依张御史之见,皇太极铁骑南下,我等便该敞开国门,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届时,被掳掠的百姓,被焚毁的城池,这笔账又该算在谁的头上?!”
他步步紧逼,不给对方喘息之机:“至于江南逆产,乃朝廷法度所得,正当用于安抚地方、兴利除弊,以固新政根基!若挪作军费,无异于饮鸩止渴!今日挪一笔,明日挪一笔,则新政名存实亡,江南必将再生乱象!届时,北有虏患,南有内乱,张御史可能担此亡国之责?!”
他直接将“亡国之责”的大帽子反扣回去,气势凌厉。
那都御史被噎得面红耳赤,强辩道:“即便不用逆产,也不该再加赋于民!当此之时,正该与民休息!”
“与民休息?”林宸嗤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这是北直隶、山东等地,试行‘摊丁入亩’后的税赋统计!实行新政之地,多数农户负担实为减轻!朝廷如今短缺的,并非来自小民的丁银,而是来自那些昔日隐匿田产、偷漏税赋的豪强之家!本阁已行文各地,令其追缴历年积欠,并预征部分今年田赋(主要针对大地主)!此乃取之于豪强,用之于社稷,何来‘加赋于民’之说?!张御史不去督促各地催缴积欠,反倒在此空谈‘与民休息’,莫非是想包庇那些蠹虫,任由国库空虚,边关将士饿着肚子打仗吗?!”
一番连消带打,既有数据支撑,又有逻辑推理,更暗指对方立场有问题。那都御史彻底哑火,讪讪退下。
崇祯皇帝听得连连点头,当即下旨:“便依林爱卿所奏!严令各地,追缴积欠,预征部分田赋(主要针对大户),务必保障北疆军需!若有拖延、抗拒者,严惩不贷!”
二、 军机部署,料敌先机
朝堂争饷只是序幕,真正的较量在军机部署。
兵部值房内,灯火通明。林宸与兵部尚书、几位核心将领(包括刚刚被紧急召回的赵率教)对着巨大的沙盘,推演战局。
“卢督师已按计划,于蓟州、宣府一线构筑防线。曹变蛟将军的骑兵也已出塞,尾随皇太极主力。”兵部尚书汇报。
赵率教盯着沙盘,眉头紧锁:“阁老,皇太极亲率主力,其志不小。曹将军虽勇,但兵力有限,恐难对其造成致命打击。若其不顾后路,强行突破边墙……”
林宸手指点在蓟州一带,目光深邃:“皇太极此次,求的是速战速决,携去年之威,一举震动京畿,迫我求和。他不会,也不敢过于恋战。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碰得头破血流!”
他看向赵率教:“率教,你熟悉京营,我予你两万精锐,火速增援蓟州!不必与虏寇野战,只需依托卢督师布置的防线,稳守营垒,大量配备弓弩火器,消耗其兵力锐气!记住,你的任务不是歼敌,是挫敌!要让皇太极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