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鲵(田言)一身黑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正将一份份刚刚汇总的情报,条理清晰地向江昊汇报。
“主上,相国李斯已命人罗织罪名,欲在朝堂上发难。”
“流沙之主卫庄与其核心成员紫女,下榻于城西悦来客栈,似有异动。”
“中车府令赵高按兵不动,但其麾下的罗网杀手,已在城中布下天罗地网。”
“宫中传来消息,胡夫人姐妹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开始留意陛下的……”
她每汇报一条,江昊便从面前那堆积如山的竹简中,抽出一枚,随手放在一旁。
他全程闭着眼,神情平静,仿佛在听一段与自己无关的说书。
待到惊鲵汇报完毕,书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惊鲵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主上,各方势力皆已入局,我们……是否也要做些准备?”
在她看来,这咸阳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稍有不慎,便会被搅得粉身碎骨。而自己的主上,却表现得太过平静了。
江昊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洞悉一切的清明。
他看着桌案上,那些分别代表着李斯、赵高、卫庄、紫女等各方势力的竹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近乎于嘲讽的弧度。
然后,他伸出手,做了一个让惊鲵都为之错愕的动作。
他将那些竹简,不分彼此,轻轻地,全部推到了桌子的另一边,仿佛在清扫一堆无用的垃圾。
“准备?”江昊的声音,平静而又充满了某种不容置疑的断然,“他们都在棋盘上,而我,在棋盘外,为何要准备?”
他站起身,走到那巨大的空白沙盘前,负手而立。
“惊鲵,你要记住。”
“韩非此来,求的是‘存韩’,而大秦立国之本,是‘灭六国以一统’。他的核心诉求,与帝国的根本国策,天然相悖。”
“所以,他必死。”
“无论李斯是否构陷,无论卫庄是否保护,无论赵高是否出手。从他踏入函谷关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谁也救不了他。”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惊鲵的心头炸响!
她呆呆地看着主上那并不算魁梧,却仿佛能撑起整片天地的背影,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原来,在所有人都在为这场风暴如何演变而绞尽脑汁时,主上……早已看到了结局。
“那我们……”惊鲵的声音有些干涩。
江昊转过身,眼中精光一闪,那是一种棋手看到绝世棋局时,才会有的兴奋与炽热。
他伸出手指,在面前那空无一物的沙盘上,轻轻一点,仿佛落下了一枚决定乾坤的棋子。
“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更有用。”
“他的命,我救不了,也不想救。”
“但他的学说,他带来的人,他‘韩国公子’这个身份所能引发的一切……这些价值,我要全部榨干。”
他看向惊鲵,下达了命令。
“传令下去,备一份厚礼。”
“明天,我要亲自去城门外,见一见这位……即将名垂青史的,法家集大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