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止了啃盐块的动作,将那块黑黢黢的盐块轻轻放在脚边的地上,然后,双手捧着那个破陶碗,缓缓地、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姿态,放在了膝前的地面上。
整个动作沉稳得不可思议,仿佛置身事外。
周围的囚徒和监工,早已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
整个丁卯段工地,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号子声,像来自天边的嘲讽。
刘复在三人面前几步处站定。他高大的身影在正午的阳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恰好将蹲着的三人完全笼罩其中。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三位在原本历史进程中名动三国的“英雄”,
目光在刘备痛苦而惶恐的脸上、张飞压抑着暴怒的脸上、以及关羽那沉寂如水的脸上缓缓扫过。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欣赏一件特殊的“战利品”,又像是在感受这无声的、巨大的落差带来的某种奇异满足感。
空气中,弥漫着稀粥的寡淡、粗盐的咸腥、汗水的酸臭,还有一股无形的绝望的气息。
良久,刘复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平淡的、听不出喜怒的询问:
“刘玄德,张翼德,关云长……”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关羽身上,
“这砖石,可还搬得习惯?这饭食,可还能下咽……”
“可愿归降于本王?”
刘复的目光,如同无形的秤砣,沉甸甸地压在三人身上。
那平淡的问话,在死寂的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猫捉老鼠般的玩味。
刘备低垂着头,身体因疼痛和巨大的屈辱而微微颤抖。
他死死盯着膝前陶碗里那点浑浊的、几乎映不出倒影的稀粥,仿佛要将它看穿。
投降?
向这个毁掉他一切希望、将他兄弟三人踩入泥泞、如同牲畜般驱使的僭越之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