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照常去尚书房,回来自顾读书习武,对偏院里的两位格格,按制给了份例和赏赐,却并无亲近之意。那西林觉罗氏依旧沉静,每日只在房中做些针线或看书;刘氏起初还有些雀跃,几日下来,见贝勒爷并无召见之意,那点子活泼劲儿也渐渐淡了,变得有些惴惴不安。
消息传到玄烨耳中,他批着奏章,头也没抬,只对梁九功淡淡道:“随他去吧。祚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楚言却坐不住了。这日,她将胤祚叫到永寿宫,母子二人在暖阁里说话。
“祚儿,”楚言看着儿子清瘦的脸庞,柔声道,“那两位格格……你若是不喜,或是觉得不合心意,额娘再替你……”
“额娘,”胤祚打断她,声音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们很好。是儿臣……儿臣近日课业繁重,无暇他顾。让额娘操心了。”
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不是不懂,只是……只是觉得那般轻易地接纳陌生女子,亲近她们,心里总有些说不清的隔阂。
他见过的阴谋太多,经历的暗算不少,对于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和事,本能地带着一份审慎。
更何况,他心中对“夫妻”二字,尚存着一份连自己都未曾明晰的、模糊却固执的期待,不愿如此草率。
楚言看着他这副模样,所有劝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罢了,你既自有主张,额娘也不多说了。只是……莫要太过苛待自己。有些事,顺其自然便好。”
胤祚抬起头,看着额娘眼中全然的信任与包容,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儿臣明白,谢额娘。”
从永寿宫出来,胤祚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秋日的阳光带着暖意,却照不进他心底那方隐秘的角落。
他知道,选秀在即,嫡福晋的人选不久便会定下。这试婚的格格,不过是这深宫重重规矩中的一环,是他走向那个位置必须经历的过程。
他握了握拳,目光望向乾清宫的方向,那里有他渴望继承的江山,也有他必须承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