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缓缓划过“斩杀清军两百余人,我军伤亡仅五十余,摸清尚可喜兵力部署,耿仲明未出兵”几行字。
长长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些。
他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让他混沌的脑子更清醒。
这只是清理淮南清军孤点的第一步,等杨耿把两万多大顺军护到淮安,就能北上涟水,彻底解决博洛的主力。
他把战报小心翼翼折好,放进怀里。
心里默默念着:明遇、允成,你们看着,咱们不仅守住了淮安,还收复了淮南,早晚要把清军赶出中原,不辜负你们的牺牲。
淮安城南的火器营驻地,“轰隆”一声炮响震得地上的碎石子乱跳。
滚烫的铁弹丸呼啸着砸向远处的土坡,炸开半人深的坑。
溅起的冻土块带着雪沫子飞了三尺高。
硝烟裹着刺鼻的硫磺味,在寒风里散得飞快。
王得仁站在一门改良后的红衣大炮旁。
粗粝的手指反复摩挲着炮管,刚冷却些的炮管还带着余温。
指尖触到那些深浅不一的砂眼时,他的指节不自觉地攥紧,连虎口都泛了白。
“大人,您再摸摸这地方,还有炮尾的焊缝。”
王得仁拉着郑森的手按在炮口内侧,指甲扣了扣一处凸起的铁屑。
语气里满是无奈,连声音都透着涩味。
“为了减后坐力,俺让工匠把炮管截短了半尺,加了三层铁支架。”
“可您看这三斤重的铁弹,就只多打了五十步。”
“清军骑兵奔起来每分钟能冲两百步,咱们刚架好炮、填好火药,人家的马刀都快劈到炮架上了!”
他说着,让两个士兵演示填弹。
只见士兵扛着铁弹往炮口塞。
因为炮膛不够光滑,得用木棍硬捅才能把弹丸推到炮尾。
全程足足用了半盏茶的功夫。
郑森的指尖顺着炮管内侧的纹路滑过。
砂眼硌得指腹发疼,还能摸到铸造时残留的铁渣。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穿越前在博物馆见过的155毫米榴弹炮。
那炮的合金钢炮管锃亮光溜,连道划痕都没有。
液压炮架能稳稳接住后坐力。
瞄准镜里能清晰看到三公里外的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