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喊着“仁义道德”的官员,连“物物交换”的朴素道理都不懂。
只会拿枷锁逼百姓拿出最后一粒口粮。
“你是说……”
顾炎武的手指悬在海图“吕宋”二字上,指节泛白。
他幼年听祖父说过,郑和下西洋曾用瓷器换暹罗象牙。
可自隆庆开关后,海贸就成了“奸商逐利”的代名词。
《明史·食货志》甚至写“市舶者,乱国之渊薮也”。
“不是逐利,是活命。”
郑森的目光扫过案头翻开的《论语》。
“孔夫子说‘足食足兵’。”
“若连织布换粮都算‘俗务’,饿着肚子的百姓,怎懂‘仁义礼智’?”
他想起穿越前看的《顾炎武年谱》。
这位思想家晚年在陕西华阴讲学,说“秦人慕经学,重处士,持清议,实他邦所少”。
可此刻的江南,经学成了党争的武器。
清议成了空谈的遮羞布。
顾炎武沉默着,指尖在“商道”二字上反复摩挲。
他想起二十岁去南京乡试,在考场上写“致君尧舜”策论时,笔尖都在发烫。
可如今再看,那些锦绣辞藻堆的文章,不如农户手里的锄头实在。
他忽然抓起狼毫。
在宣纸上重重写下“商道”二字。
笔锋凌厉如刀,墨汁砸在纸上洇出深痕,竟带着金戈铁马的气势。
“这篇《商道论》,我写。”
声音因激动发颤。
“但我有个条件——你要让我亲眼看到,昆山农户用占城稻打出新米,织户的三梭布换回来硫磺。”
“我不写空话。”
郑森心中涌起热流。
他知道,这承诺背后是顾炎武对“实学”的坚守。
这位思想家丈量土地绘《天下郡国利病图》,考察水利写《营平二州史事》。
从不让“经世致用”停在纸面上。
“明日就让甘辉回泉州。”
郑森站起身,湖蓝道袍下摆扫过地上的艾草,扬起清苦香气。
“占城稻种、新式犁样,半月内必到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