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浊的眼球转向头顶,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岩石,看到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
“二十年前,你可见过你的大伯,当时的太子殿下?”
朱平安摇了摇头。他出生时,那位传说中的太子早已化为史书上一个禁忌的符号。
“他仁厚,贤明,深得朝野爱戴,文有贤臣辅佐,武有良将归心。”张秉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追忆,随即又变得冰冷,“然后,他就谋反了。一夜之间,从众望所归的储君,变成了谋逆的罪人,东宫被血洗,全家赐死,连三岁的孩童都未能幸免。”
“那场谋逆案,至今仍是悬案,疑点重重。”朱平安沉声道,这些他从一些故纸堆里看到过些许蛛丝马迹。
“悬案?”张秉正发出一阵低沉而古怪的笑声,像是夜枭在哭嚎,“哈哈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悬案。不过是有人需要它是悬案罢了。”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死死地盯着朱平安,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以为你父皇是位守成之君?错了!他是我泰昌开国以来,最有野心,也最心狠的帝王!他要的,是收回相权,收回兵权,收回世家门阀数百年的积累,收回一切能掣肘他的力量!他要做的,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万世一帝!”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朱平安的脑海中炸响!
他一直以为,父皇朱乾曜是一位耽于享乐,被权臣架空,对儿子们的争斗乐见其成的平庸君主。可如今从张秉正口中说出的,却是一个完全颠覆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形象。
“我的倒台,只是一个开始。”张秉正的目光扫过自己身上的囚服,带着一种大彻大悟后的悲凉,“他先拿我这个首辅开刀。下一步,就是你们这些羽翼渐丰的皇子。所谓的‘祥瑞’,就是要看看,你们谁会跳出来,谁会失了分寸,谁会露出真正的爪牙。他不是在选继承人,他是在清除所有能威胁到他集权的人!”
朱平安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终于明白,为何父皇对那块石碑的态度如此暧昧,为何要将他押送回京,在太庙前公开审判。
这不是审判,这是一场公开的钓鱼!
“那二十年前的太子案……”
“不要查!”张秉正厉声打断了他,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恐惧,“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去碰那件案子!那是一个能吞噬一切的深渊,谁碰谁死!你那位大伯,不是输给了兄弟,而是输给了他的父皇!因为他太优秀,优秀到让陛下感觉到了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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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平安沉默了,牢房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有些干涩:“首辅大人,想要什么?”
他没有问“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而是直接问了价码。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