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转身要走,又回头看她,烛火在他眼底跳跃:等暗卫出发时,我让影十四来知会你。
苏晚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摸出袖中那根赤尾藤毒针。针尾的红绳还沾着赵娘子的血,那血已经发黑,针尖淬着的毒液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该收网了。她对着月光轻声说,指尖捻转着毒针,这一次,连阴影里的老鼠,都要一网打尽。
后巷的更夫又敲了两下梆子,声音渐渐远了,像沉入了夜色里。春桃从地窖上来时,看见苏晚站在药柜前,正往纸包里装止血散——那是她专门给暗卫准备的,每包都掺了点解毒药粉,凑近闻能嗅到淡淡的艾草香。
苏姐姐。春桃轻声道,手里捧着个牛皮袋,影十四说,那两个暗卫明日寅时就出发,这是他们的通关文牒,我按你说的,在夹层里缝了地图。
苏晚将纸包系紧,棉线在指尖绕了三圈,打了个死结:告诉影十四,让他们路上多留意马车车辙——晋州的土硬,车辙深三寸以上的,多半装着见不得光的东西。还有,让暗卫把这个带上。她从药柜最底层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十二根银针,针尾系着五彩丝线,这是我特制的麻药针,沾了点痒痒粉,打中了不会死人,却能让对方笑个不停,没力气动武。
春桃接过来,布包沉甸甸的,针尾的丝线蹭着掌心,痒痒的:苏姐姐想得真周到。
不是周到,是得留一手。苏晚望着窗外的弦月,那月牙弯得像把镰刀,幽冥门的人最会诈中设诈,我们得比他们更狠点心。
月光透过窗纸,在药柜上投下斑驳的影。苏晚望着那些整整齐齐排列的药瓶,瓶身上贴着泛黄的标签,突然想起母亲林氏常说的话:医馆的药,是救活人用的;但该扎向恶人的针,也要磨得够尖。
她摸了摸腰间的银针袋,里面装着十二根精钢针,每根都淬过她调配的麻药——既能救命,也能制敌。窗外传来暗卫换岗的脚步声,轻得像猫爪落地,苏晚走到门边,推开半扇窗。
夜风卷着槐花香吹进来,带着点甜腻的气息,她望着天上的弦月,轻声道:顾昭,等暗卫到了晋州,我们的戏,才真正开始。
此时,暗室里的杜先生被按在刑凳上,影十四正用匕首挑开他的指甲,铁锈味混着汗臭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他突然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阴毒,像蛇吐信子:你们以为派两个暗卫就能混进去?等他们进了晋州城,就知道什么叫——
什么叫瓮中捉鳖?影十四的匕首停在他小指上,刀刃映着摇曳的烛火,你倒是说说看,晋州城有什么等着我们?是沈侍郎的伏兵,还是幽冥门的毒阵?
杜先生闭紧嘴,血从指缝里渗出来,滴在青砖地上,像朵绽开的红梅,他望着影十四身后的阴影,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在暗室里打着旋:等你们的人都进了晋州,自然会明白......真正的陷阱,才刚刚布好。
烛火突然爆了个火星,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