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码头东头的茶棚前,小豆子正揪着个穿补丁褂子的往地上倒。他故意踩了对方的鞋尖,布鞋被踩出个黑印,又撞翻了茶摊的陶壶,一声,滚烫的茶水溅在脚面上,烫得他了一声,眼眶瞬间发红,却还是扯着嗓子喊,声音又尖又亮:你抢我钱!你抢逃荒人的救命钱!那是我娘留着买药的钱啊!
茶棚老板抄着扫帚冲出来,竹扫帚上还沾着茶叶渣,巡逻队的铜锣也响了,铜声刺耳。小豆子的突然弯腰去捡地上的铜钱,正好挡住巡逻队的视线——那是影十八扮的,他掌心攥着包花椒粉,纸包皱巴巴的。等巡逻队的人挤过来时,踉跄着撞过去,花椒粉地撒了对方一脸。
咳咳!小兔崽子!巡逻队头目揉着眼睛挥鞭子,鞭梢带着风声,小豆子趁机拽着往反方向跑,鞋跟踢得青石板哒哒响,像敲快板。
他们跑过堆着缆绳的木堆时,缆绳散发着桐油味,迅速塞给他块桂花糖——这是苏晚今早塞在他兜里的,油纸包着,还带着点余温,甜得他舌尖发颤,连脚背的疼都忘了。跑远些!去棚屋那边等!影十八压低声音,声音粗哑,转身就混入了看热闹的人群,像水滴汇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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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子抹了把脸上的泪,分不清是疼的还是装的,攥着糖继续喊,声音却小了些:杀人了!抢钱还要打人啊!有没有王法啊!喊着喊着,就拐进了西头的棚屋区。
西三仓的仓库里,影十四正跟着搬运工往车上装盐包。盐包沉甸甸的,压得他膝盖都打弯,粗布麻袋磨着肩膀,火辣辣的疼。他的扁担尖故意蹭过那个北疆木箱,木箱用铁皮包了角,硬邦邦的,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响动——不是盐粒滚动的声音,是金属碰撞的声,脆生生的。
他数着看守的人数:门边两个,一个靠着墙打盹,嘴角流着口水;仓库角落三个,正围着个小炭炉烤火,炉上煨着个酒壶;屋顶还有个了望的,脑袋缩在棉帽里,时不时探出来望一眼。
传讯鸽扑棱棱飞过医馆的屋檐时,翅膀带起的风扫过窗纸,顾昭已经系好了玄色披风,披风的系带在颈间打了个死结。他接过影十三递来的短弓,牛角弓身光滑,箭头淬着麻药——暗卫营的规矩,活口比尸体有用,能问出更多线索。
苏晚把银哨塞进他掌心,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西侧棚屋若有动静,我让小豆子发信号,你那边...
我知道。顾昭扣住她的手腕,拇指蹭过她虎口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手术刀、捣药杵留下的,带着熟悉的温度,等我回来,给你带码头的糖糕。
月亮刚爬上码头的桅杆时,像个银钩子挂在木杆上,顾昭的短弓划破了夜空。第一支箭带着风声射落了屋顶的了望者,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摔了下来,的一声砸在柴草堆上;第二支箭精准地挑断了仓库的铜锁,锁芯弹开。
影卫们像夜枭般从房梁跃下,动作快如闪电,短刀割断看守的喉咙时,刀刃锋利得只带出点血珠,连血都没溅到墙上,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