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正抱着脉案往回走,听到声音抬起头。影十一身着玄色暗卫服,衣服上沾着星点泥渍,像是经过了一番奔波。他腰间挂着个用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在晨光下显得格外醒目。“顾统领在偏殿等您。”
偏殿里,烛火摇曳,橘黄色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顾昭正对着烛火翻看着账本,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仿佛那账本上的字化作了一道道枷锁,束缚住了他的思绪。烛芯突然爆响,溅出几点火星,他的指节重重叩在泛黄的纸页上,发出 “笃笃” 的声响。
“西南紫云坊的交易记录,从庆元二十年起,每年往京城运二十箱梦魂花。买家署名陈九 ——” 他抬起眼,目光如利刃般锐利,“就是当年逃荒路上,给我们下蒙汗药的灰袍商人。”
苏晚的手猛地一抖,怀里抱着的脉案 “啪” 地落在地上,纸张散落在地,发出一阵凌乱的声响。
她急忙蹲下身去捡,目光扫过账本最后一页,上面写着:“庆元二十五年冬,陈九托人带话:‘太后药引已足,不必再送。’”
“所以太后的慢性中毒,是从晋州就开始的。” 苏晚的声音微微发颤,像是被一股巨大的震惊攫住,“他们用微量梦魂花慢慢侵蚀她的神智,等毒性积累到临界点 ——”
“等的就是她彻底失智,无法再制衡某些人。” 顾昭接过她的话,声音低沉而冷峻。他转身对着影十一沉声道,“即刻封锁西南商路,暗卫分三路布控,截住所有运往京城的药材车。” 说完,他又看向苏晚,眼底翻涌着暗潮,仿佛藏着无尽的愤怒与决心,“你去见太后,把真相告诉她。”
慈宁宫的银杏叶在风中打着旋儿,像是一群翩翩起舞的金色蝴蝶。苏晚跪在软垫上,看着太后用银匙轻轻搅着参汤,汤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映出太后紧绷的下颌线条。
“太后,您这十年的嗜睡与清醒,都是梦魂花的毒性在作祟。当年晋州那位医婆开的方子,本是用甘草汤中和毒性,可后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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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宫里的汤里没了甘草。” 太后的声音轻得如同一声叹息,仿佛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沧桑。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老梅树,枝桠上还挂着未融的雪,洁白的雪与褐色的枝干相互映衬,显得格外清冷。“哀家早觉得不对。去年冬天,张公公端来的汤里有股怪味,他说是新换的甘草。可哀家喝了半月,夜里反而更心慌。” 她忽然伸出手,握住苏晚的手,太后的掌心凉得像冰,让苏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母亲林氏的医书,哀家认得出。当年在晋州,是她用三碗甘草汤救了哀家的噩梦。后来哀家进了宫,让人去寻她,只带回块碎玉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