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哦”了一声,却忽然坐起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个东西,往朱雄英手里塞:“给你。”是颗被他啃得只剩一半的蜜饯,糖霜沾在纸上,黏糊糊的。“我留的,甜的。”
朱雄英捏着那半颗蜜饯,指尖沾了点甜。他没吃,悄悄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然后躺回被窝,轻轻拍了拍朱允熥的背:“睡吧,明天还要抄诗。”
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朱允熥就被窗外的鸟鸣吵得睁开了眼。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像团草,迷迷糊糊看了眼旁边——朱雄英已经起身了,案上摆着叠好的书卷。
“醒了?”朱雄英回头看他,手里正研着墨,“先生说的《诗集》选段,今天得抄三遍。”
朱允熥慢吞吞地挪下床,脚刚沾地就打了个趔趄,差点撞到床柱。他摸了摸肚子,忽然想起昨晚那半颗蜜饯,颠颠跑到床头小几前,拿起那黏糊糊的纸包,小心翼翼地剥开,把剩下的小半颗塞进嘴里,糖霜瞬间在舌尖化开,甜得他眼睛都眯了起来。
“还吃?”朱雄英无奈地摇摇头,把毛笔递给他,“先抄诗,抄完了让厨房给你做甜粥。”
朱允熥含着蜜饯,含糊不清地应着,凑到案前坐下。铺开宣纸时,指尖还沾着点糖渍,在纸上印出个小小的甜印子。他握着笔,歪歪扭扭地写下第一句,墨水在纸上晕开一点,像只小虫子。
“手稳住。”朱雄英在旁边看着,伸手轻轻扶了扶他的手腕,“别像抓着根烧火棍似的。”
朱允熥的手腕被哥哥握着,笔顿时稳了些,只是字还是东倒西歪。他偷偷看了眼朱雄英的字,笔锋端正,像一排排站得整齐的小士兵,再看看自己的,倒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娃娃,忍不住噘起嘴。
“慢慢来。”朱雄英松开手,递给他块干净的布,“擦擦手,糖渍蹭到纸上,先生看到又要罚你重抄了。”
朱允熥赶紧擦了擦手,重新握住笔。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宣纸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和朱雄英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案上的墨香混着他嘴里残留的甜味,倒也不算太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