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宫万钧哑然失笑:“老夫军中厮混大半生,为将为帅,不知见过多少惊才绝艳之辈,你与之相比如何,算不得出挑,若只是问出挑,那便是你的胆子,胆大包天不是好事,在军中,这是一颗豪胆,在洛城,这是一颗赤胆,可若为官,入京为官,便是狗胆,包天狗胆,取死之胆。”
“您见笑了,平常我胆子…”
宫万钧再次打断了唐云,语气中满是不可置疑。
“洛城之中,你再是胡闹,老夫不死,定不会叫人欺辱了你,南军,你胡作非为,满城将士无人与你计较,唯独离了南地,唯独去了京中,无人可保你,牛犇,保不了你,温宗博,保不了你,就这般定下了,五十万银票,交于宫中,堵住陛下得嘴,功劳,交于陛下,堵住朝臣的嘴,那些铁料,我南军不要,运到京中或是府城,堵住京中衮衮诸公的嘴,莫要入京,留在南地,留在洛城。”
说罢,宫万钧站起身,准备离去。
“您先等会吧。”
唐云伸手拦在了宫万钧的面前,如此金玉良言听在耳中,如同听了个屁似的,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嬉皮笑脸。
“您不会觉得我之前没考虑过后果吧。”
宫万钧坐了回去:“你这小子虽是狗胆包天,却也有颗七窍玲珑之心,老夫怎会不知。”
“后果我知道,马蹄铁、供应军中肉食,加上筹粮这事…”
唐云叹了口气,久久不语。
这一刻,他想坦露心迹,想告诉宫万钧自己的心路历程。
从一开始想要傍大腿,想要靠宫家的国公爷攀上宫中,想要太多太多的事了。
随着之后发生的事情,朱芝松的死、渭南王府的痛、老爹的清醒,以及到了雍城,见到了南军的苦。
曾经的那些想法,那些关于人生,关于仕途,一切的一切,唐云早就不在乎了。
爹,挺好的。
锦儿,挺好的。
洛城,也挺好的。
都挺好的,这些挺好的人与事儿,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最应去珍惜,去守护的,而不是一头扎入一个未知的世界,总是设想着未曾走过的道路铺满了鲜花。
如今唐云只有一个想法,功劳,呵呵,去他妈的吧,宫中,去他妈的吧,京中,也去他妈的吧。
老爹那样的聪明人,想尽一切办法逃离,他这个当儿子的,想方设法跳进那个臭气熏天的大坑,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宫万钧耐心的等待着,可惜,唐云终究是没有敞开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