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汤山别苑深处,一间看似用作储藏杂物的耳房内。墙壁上挂着几幅不起眼的山水画,地面堆放着一些蒙尘的箱笼,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樟木和旧纸张的气味。寻常人绝不会多留意此处。
然而,云映雪却轻车熟路地走到西墙边,手指在某幅画的落款印章处看似无意地按特定顺序按压了几下。
“咔哒”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一整面墙的书架竟 悄无声息 地向侧面滑开,露出后面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通道内壁光滑,点着长明灯,向下延伸,通向山腹深处。
这是一处极为隐秘的密室,乃前朝修建别苑时预留的避难点,后被谢砚之暗中掌控,加以改造,成了此刻他们真正运筹帷幄之所。
密室内陈设简单,一桌,两椅,一榻,一排书架,以及一张悬挂于墙上的巨幅运河舆图。空气流通却丝毫不显憋闷,显然设有巧妙的通风口。此刻,桌上一盏琉璃灯散发着稳定柔和的光晕,照亮了桌上的一盘棋局。
谢砚之执黑,云映雪执白。棋子皆是上好的暖玉与墨玉打磨而成,触手温润。然而两人对弈的心思,却显然不全在棋盘之上。
谢砚之指尖拈着一枚黑子,并未立刻落下,目光沉凝地注视着棋盘上犬牙交错的局势,仿佛那便是如今波谲云诡的朝堂。
“端王伏诛,黑沙帮烟消云散,”他缓缓开口,声音在狭小的密室内显得格外清晰低沉,带着一丝冰冷的余韵,“看似斩断了最大的一条毒蔓。但那本沉船秘录所牵扯出的巨网,根系却远未断绝。”
他顿了顿,将黑子“啪”地一声,落在棋盘一角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位置,却瞬间隐隐威胁到了白棋的一条大龙。
“当年那批惊人的赃款,流入的,绝不止端王一人囊中。沉船是为了灭口,也是为了……分赃。”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云映雪,“能与之分润,且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灭口以保密的,会是何人?”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若非身份地位足以与端王“合作”而非依附,若非其存在本身对端王亦是巨大威胁,何须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