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边疆告急,圣意难违

气氛比上次镇戎关失守时更加凝重,如同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铅云。空气里弥漫着绝望与恐慌的气息。皇帝高踞龙椅,脸色灰败,眼窝深陷,仿佛一夜之间又苍老了十岁。阶下,文武百官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东宫党羽残余势力更是面无人色,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兵部尚书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在嘶喊:

“……定边镇告急!王副帅身中三箭,昏迷不醒!军中无主,士气低迷!金狼部主力不计代价猛攻,城防多处破损!更……更致命的是,粮道被其精锐骑兵截断三次,最后一批粮草十不存一!箭矢消耗殆尽!军报言……若无强援,若无能臣坐镇后方统筹粮秣军械,定边……恐撑不过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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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 皇帝猛地一拍龙案,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他双目赤红,布满血丝,如同困兽,“废物!都是废物!粮道!粮道为何屡屡被劫?!军需!军需为何迟迟不到?!朕的将士,难道要在冻饿交加中,被蛮夷屠戮殆尽吗?!”

他的咆哮带着雷霆之怒和深深的无力,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扫过阶下群臣!被扫到的官员无不缩起脖子,冷汗涔涔。户部尚书、兵部侍郎(郭淮已下狱,此为副职)等人更是面如死灰,身体抖如筛糠。

“谁能去?谁能给朕稳住后方?谁能把粮草军械送到定边将士手中?!” 皇帝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疲惫与绝望的疯狂,“告诉朕!谁能?!”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北境已成血肉磨盘,金狼部兵锋正盛,粮道被其精骑虎视眈眈,此去督军后勤,非大智大勇、深孚众望、且熟悉军需关窍者不可!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甚至背上贻误军机、导致城破的千古骂名!谁愿去?谁敢去?!

阶下,几位素以稳重着称的老臣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犹豫与畏惧。勋贵武将们则眉头紧锁,让他们冲锋陷阵尚可,这统筹调度、与各方衙门周旋的繁杂之事,实非所长。

皇帝的喘息越来越粗重,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氛中,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一张张惶恐或躲闪的脸,最终,极其缓慢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力量,落在了大殿角落——

谢砚之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已重新换上绯红官袍,但周身的气息却比玄衣时更加沉凝冷冽,如同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刃。他并未看龙椅上的帝王,深邃的目光低垂着,落在自己紧握的拳头上,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只有离得近的人,才能看到他紧抿的薄唇边缘,残留着一丝极淡、却无比刺目的暗红血迹!那是云映雪的血!是迦南之毒反噬时他强行渡内力压制,被寒毒反冲所伤!

然而,正是这抹刺目的暗红,和他周身那股即便刻意收敛、依旧令人心悸的、经历过血火淬炼的杀伐决断之气,让他在一片惶惶不安的朝臣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耀眼!

皇帝的目光死死钉在谢砚之身上。

那目光复杂难辨:有对他能力的绝对信任(金殿算账、清查墨池斋已证明其手段心智),有对他熟悉军需案脉络的倚重(此案由他主查,深悉其中关窍与蛀虫所在),更有对他此刻状态的一丝隐忧(那嘴角的血迹和眼底深处极力压制的风暴)……但最终,所有的复杂情绪,都被北境危如累卵的局势和定边城即将被屠的恐惧所压倒!

国难当头,唯才是举!

皇帝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他不再看其他人,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直刺谢砚之,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帝王的决断与……一丝沉重的托付:

“谢砚之!”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大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谢砚之缓缓抬起头。

深邃的冰眸迎上皇帝的目光。那里面没有惊愕,没有畏惧,只有一片沉凝如万载玄冰的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他嘴角那抹暗红的血迹,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北境危局,非卿不可!” 皇帝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朕命你为北境督军,总揽粮秣军械转运、后方统筹之责!赐天子剑,许你临机专断之权!六部三司,沿途州县,悉听调遣!务必打通粮道,保障供给!定边城在,你在!定边城破……你亦不必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