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边疆告急,圣意难违

书房内,那柄被郑重托举的算盘仿佛还残留着指尖的温度,那句“利息怎么算”的余音裹着心照不宣的甜意仍在空气中萦绕。谢砚之眼底的笑意如同初融的春水,几乎要将他周身惯常的冰寒彻底消融。他向前一步,玄色的身影在晨光中投下温暖的阴影,眼看就要将那抹月白彻底纳入怀中……

“报——!!!”

一声比上次更加凄厉、带着铁锈般血腥味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哀鸣,再次撕裂了谢府刚刚恢复的宁静!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带着北境风雪特有的凛冽寒意,由远及近,以撕裂一切的速度狠狠撞在书房的门板上!

“八百里加急!北境军报!镇戎关失陷!王副帅重伤垂危!金狼部主力正在猛攻定边镇!十万火急——!!!”

“轰!”

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一名浑身浴血、几乎看不出人形的驿卒,如同破布麻袋般滚了进来!他铠甲碎裂,露出的皮肉翻卷着冻疮与刀伤,一只手臂无力地耷拉着,仅存的另一只手死死攥着一个插着四根染血翎毛(代表最高等级军情)的铜管!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寒气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大人……谢大人!” 驿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铜管高高举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声,眼球因极致的恐惧和绝望而暴突,“定边……定边危矣!王副帅……中伏重伤!军中……群龙无首!粮道被劫……箭矢将尽……弟兄们……快撑不住了……求朝廷……速派援兵……派……能臣……督……督军啊——!”

最后一个字吐出,他身体猛地一挺,高举铜管的手颓然落下,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最后一丝生气,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气绝身亡!唯有那双瞪得滚圆、写满不甘与祈求的眼睛,死死地望着京城的方向,仿佛要将这最后的绝望烙印在每一个看到的人心上!

死寂!

比上一次更彻底、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染血的铜管“哐当”一声滚落在地,四根染血的翎毛在晨光下如同泣血的尖刺!

谢砚之眼底所有的暖意与笑意瞬间冻结、碎裂!一股比北境寒风更凛冽的狂暴戾气轰然爆发!书案上那枚沉重的玄铁官印被无形的劲气震得嗡嗡作响!他猛地转身,玄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深邃的眼眸瞬间被滔天的血浪和冰冷的杀意淹没!他死死盯着地上那染血的铜管和驿卒死不瞑目的双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时空,看到定边镇摇摇欲坠的城墙,看到袍泽兄弟在血与火中绝望的嘶吼!

王副帅重伤!定边危殆!粮道被劫!

金狼部!又是金狼部!东宫那条毒蛇引来的恶狼!

“噗——!”

一声压抑的闷哼自身后响起!

谢砚之猛地回头!

只见云映雪脸色瞬间由绯红转为惨白如金纸!迦南之毒的反噬因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和心绪的剧烈动荡而凶猛反扑!她一手死死捂住心口,身体剧烈摇晃,另一只手撑住摇摇欲坠的矮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嘴角,一缕刺目的暗红血丝蜿蜒而下,滴落在月白色的斗篷上,如同雪地绽开的绝望之花!

“映雪!” 谢砚之的嘶吼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与心痛!他身影如电,瞬间掠至她身边,强健的手臂一把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是刺骨的冰冷和轻飘飘的重量,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

怀中的人气息微弱急促,嘴角不断溢出暗红的血沫,染红了他玄色的衣袖。她努力想睁开眼,想看清他,想说什么,却被剧烈的痛苦扼住了喉咙,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那双清亮的眸子,方才还盛满了羞涩与甜蜜,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痛楚和对他的……担忧。

“别说话!” 谢砚之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迅速从怀中摸出一个精巧的白玉瓶,倒出一颗散发着清凉药香的丹丸,不由分说地送入她口中,用内力助其化开。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试图将自身的内力渡过去,压制那肆虐的寒毒。

“嗬……嗬嗬!” 阿福惊恐地冲了进来,看到云映雪的样子,急得团团转。

门外,再次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传令声:“大人!宫里急召!陛下宣所有三品以上大臣即刻入宫议事!北境……北境出大事了!”

圣意如刀,悬顶而来!

***

金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