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那“七分神似”的账目手法!还有那如同跗骨之蛆、无处不在的“墨池斋”!
怒火如同岩浆在谢砚之胸中奔涌,几乎焚尽理智!他猛地站起身,玄衣无风自动!郭奉!郭淮!又是郭家!私盐案有郭家的影子,科举案有郭家的爪牙,如今连边疆军需也敢染指!而他们背后,站着的是东宫!是那个为了储位、不惜吸食民脂民膏、啃噬军队骨血的毒蛇!
“好!好一个东宫!好一个郭家!” 谢砚之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刮出的寒风,每一个字都淬着冰碴,“手伸得够长!连将士的活命钱、御寒衣都敢吞!”
他目光如刀,扫过密报最后几行字——“疑为东宫伸向军中之爪牙”!这已不是简单的贪腐,这是将触手伸向了国之柱石——军队!其心可诛!
谢砚之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走到书案前,将那份密报和云映雪理出的栖霞庄罪证清单并排放置。昏黄的灯光下,两张纸上的墨迹仿佛活了过来,互相印证,勾勒出一张庞大而阴森的网:
京城私盐案(墨池斋操控)——甲辰恩科弊案(墨池斋渗透)——谢府栖霞庄贪墨(墨池斋粮行洗钱)——边疆军需巨案(墨池斋关联商户经手,账目手法神似)!
一条清晰、冷酷、遍及朝野、深入军中的黑色利益链条,终于浮出水面!而源头,直指东宫!
“墨池斋……” 谢砚之盯着这三个字,如同盯着一条毒蛇的七寸。这不仅仅是东宫敛财的白手套,更是其编织势力网络、腐蚀朝纲、甚至动摇军心的核心枢纽!栖霞庄是这条线上不起眼的一环,边疆军需案,则是其伸出的最致命、最贪婪的毒爪!
他豁然转身,目光穿透暖阁隔断的纱帘,落在内室榻上那个昏睡的身影上。云映雪苍白的脸在昏暗中显得格外脆弱,但她手中那柄崩口的算盘,却静静躺在枕边,金箔在微弱的光线下,执着地闪烁着一丝微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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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砚之心中猛地一凛。边疆军需案,账目是关键!郭奉敢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其背后必有精通此道的高人!而云映雪……她的算盘,能一日厘清栖霞庄十年乱账,洞穿“墨池斋”的洗钱手法,或许……正是撕开这军需巨案铁幕的唯一利器!
但迦南之毒……谢砚之看着云映雪即使在昏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和痛苦的神色,袖中的拳头紧紧攥起,骨节泛白。让她拖着这样的身体,再去面对那比栖霞庄复杂凶险百倍的军需账目?无异于饮鸩止渴!
就在他心念电转、杀意与权衡激烈交锋之际——
“唔……” 内室传来一声极细微、带着痛楚的呻吟。
谢砚之身形一动,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榻前。
云映雪并未完全醒来,似乎陷入了某种深沉的梦魇。她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身侧摸索着,仿佛在寻找什么依靠,眉心锁得更紧,冷汗浸湿了鬓角。
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枕边那柄冰冷的算盘。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她猛地攥紧了算盘的梁骨!力道之大,指节瞬间泛白!那道深深的崩口,硌着她柔软的指腹。
“账……墨池……粮价……不对……” 破碎的呓语从她干裂的唇间溢出,带着惊悸与不甘,“差……差价……东……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