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歹毒的是,”陆九针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赞叹,“此毒沉淀骨髓,寻常银针、验毒之法,根本查探不出!它非剧毒,却比剧毒更狠!它不立时取人性命,却让人在日复一日的衰弱和绝望中,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坟墓!最终髓枯血败,脏腑衰竭而亡,死状……与痨病鬼无异!神仙难救!”
陆九针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谢砚之心头!
“蚀髓”!
沉淀骨髓!
状若风寒肺痨!
引香触发!
所有的线索,完美地串联在一起!老夫人佛堂日夜缭绕的“归尘”异香,沈弘文缠绵病榻数年的“风寒”恶疾……这就是答案!这就是铁证!
“此毒特征?”谢砚之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特征?”陆九针嘿嘿一笑,指着琉璃碟中那细微的霜纹,“其一,遇‘引香’则活性剧增,气味会变得极淡却极特殊,非精通此道者难以察觉。其二,中毒者死后,若在其骨髓深处,以‘离火草’与‘寒潭水’混合之液淬取,可见细微如冰晶的蓝绿色沉淀,此乃铁证!其三,此毒炼制极难,所需‘鸩羽霜’、‘蚀骨草’等物皆属罕见禁药,非位高权重、手眼通天者不可得!”
足够了!
谢砚之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翻涌的,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焰和冰冷的杀机。
老夫人,沈弘文生身之母!
东宫太傅崔琰,潜藏在侯府的毒棋!
为了私盐黑金,为了清除障碍,为了稳固东宫权势,竟用如此阴毒、如此漫长、如此泯灭人性的手段,残害亲子!
这已非简单的谋杀。
这是对伦常的践踏!是对人性的亵渎!
“此物,连同你的结论,我带走。”谢砚之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不容置疑。
陆九针耸耸肩,将玉瓶小心封好,连同记载着详细鉴定结果和特征的一张潦草纸片,一起推了过去:“老规矩,诊金翻倍。谢阎王的‘麻烦’,向来不便宜。”
谢砚之看也不看,将东西贴身收好。他艰难地站起身,丢下一锭足赤的金元宝在桌上,转身走向那扇低矮的木门。
推开门的刹那,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扑面而来,冰冷刺骨。
但谢砚之的心中,却燃着一团焚尽魑魅魍魉的业火。
青玉瓶紧贴着他的胸膛,冰冷,却比烙铁更灼热。
这是老夫人弑子的铁证!
这是斩向东宫毒爪的第一把利刃!
血债,终需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