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解密药方,毒害铁证

事不宜迟!

谢砚之咬紧牙关,将剧烈翻腾的气血强行压下。他撕下内衬一角,小心地将那青玉瓶层层包裹,隔绝气味,贴身藏好。又将那记载毒方的素笺仔细卷起,与装有密信副本和银锁的皮囊紧紧系在一起。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艰难地站起身。失血过多的眩晕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右臂的剧痛如同无数钢针在反复穿刺。但他眼神冷硬如铁,没有丝毫动摇。他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寒风裹挟着雪粒子瞬间扑打在脸上,刺骨的冰冷反而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瞬。

借着残月的微光,避开侯府因昨夜大乱而增多的巡夜灯火,谢砚之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在断壁残垣间艰难穿行。每一次落脚都牵扯着伤口,冷汗浸透了内衫,又被寒风冻成冰碴。他凭借对侯府地形的熟悉和对暗哨分布的了解,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终于有惊无险地翻过侯府西北角最荒僻的一段矮墙。

墙外是积满厚雪的窄巷。刺骨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他不敢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沉重如灌铅的双腿,一头扎进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

几经辗转,穿过数条幽深曲折、弥漫着贫民窟特有污浊气息的陋巷,谢砚之终于在一扇毫不起眼、爬满枯藤的低矮木门前停下。门板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股浓烈到刺鼻的混合药味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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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照特定的节奏,轻重不一地叩响了门环。

片刻死寂后,门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是门闩抽动的轻响。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张枯瘦如同骷髅、眼窝深陷、只有眼珠精光四射的脸探了出来,警惕地打量着门外气息奄奄、却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不速之客。

正是鬼医陆九针。

“阎王登门?”陆九针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丝戏谑和审视,“看来索命的不是无常,是阎罗自己快撑不住了。”

谢砚之没有废话,直接亮出一块非金非玉、刻着狰狞獬豸的墨色令牌——刑部最高密令。

陆九针浑浊的眼珠在那令牌上停留了一瞬,精光微闪,脸上的戏谑收敛了几分,侧身让开:“进来吧,谢阎王。看来你带来的‘东西’,比你的命更值钱。”

屋内光线昏暗,充斥着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浓烈的草药味、刺鼻的矿物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尸体防腐的怪味。各种奇形怪状的瓶罐、风干的动植物标本、甚至浸泡在不明液体中的器官,杂乱无章地堆满了狭小的空间。

谢砚之被让到一张布满污渍的木凳上坐下,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强撑着不让自己晕厥,从怀中取出那个层层包裹的小布包,放在陆九针面前油腻的桌面上。

“验它。是什么?作用如何?有何特征?与何种气味相引?” 他的声音嘶哑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陆九针瞥了他一眼,枯瘦的手指如同鹰爪,三两下解开了布包。当那支细颈青玉瓶暴露在昏黄的油灯光下时,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骤然眯了起来。

“好东西……”他喃喃自语,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瓶,凑到鼻尖,隔着蜜蜡封口,极其细微地嗅了嗅。随即,他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他不再说话,动作变得极其迅捷而精准。取来一个薄如蛋壳的琉璃浅碟,用一把细如牛毛的银刀,极其小心地刮下瓶口蜜蜡边缘沾染的一点点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粉末。又取来几样颜色各异的药液、试纸,开始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药味和陆九针偶尔发出的、意义不明的啧啧声中缓慢流逝。谢砚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目调息,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右臂的伤口如同在炭火上炙烤。

不知过了多久,陆九针猛地停下动作,发出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吸气声。

“妙!当真歹毒至极!”他猛地抬头,看向谢砚之,眼中闪烁着洞悉隐秘的兴奋光芒,“谢大人,你这东西,可是要人命于无形,杀人不见血的绝品!”

他指着琉璃碟中,那一点点粉末在几种药液作用下析出的、如同冰霜般的细微结晶纹路:

“此毒,名曰‘蚀髓’!非中原之物,应是融合了南疆蛊毒秘法炼制。其性极阴,极惰,极隐!”

“单服此毒,初时毫无异状,如同饮水。但若长期接触一种特定的‘引香’——便是你身上沾染的这股子若有若无的腐朽檀香气——此毒便会如同沉睡的毒蛇被唤醒!”

“一旦被引香激活,‘蚀髓’之毒便不再沉寂。它会悄然沉淀于人之骨骼髓腔,缓慢侵蚀,如同跗骨之蛆!中毒者起初只会感觉体虚乏力,畏寒怕冷,渐渐咳嗽不止,痰中带血,形销骨立……症状与积劳成疾、风寒入骨、乃至肺痨之症,一般无二!纵使名医圣手,也难辨真假,只道是沉疴顽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