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疑云初现,账册藏端倪

> 霉味刺鼻的库房里,云映雪指尖拂过一册泛黄旧账。

> 一行模糊墨迹下,“江南盐运司”几个字如毒蛇出洞。

> 三万两雪花纹银的去处,被浓墨狠狠抹去,只余一团狰狞污迹。

> 她脊背窜起一股寒意,指尖冰凉。

> 母亲临终前染血的旧账本,在袖中无声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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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那场裹挟着无形刀光剑影的“协助查账”,最终以谢砚之被宫中急召而告一段落。他离去时,玄色蟒袍拂过门槛,未曾再看云映雪一眼,但那道冰冷背影留下的无形压力,却如同跗骨之蛆,沉甸甸地压在侯府的每一个角落,更沉沉地压在云映雪的心头。

谢砚之并未带走所有账册,只圈定了几个年份和名目,命人抄录副本送至刑部。这看似公事公办的态度,却更像是在侯府这潭深水里投下了一块巨石,搅动起无数暗流,也暂时将云映雪推离了风暴的中心。然而,云映雪深知,那位“活阎王”绝不会就此罢休。他像一头极具耐心的猎豹,暂时隐入了阴影,目光却从未真正移开。

西跨院的油灯,再次彻夜长明。只是这一次,云映雪的目光不再仅仅停留在那些新近厘清的账目上。她将目标,投向了侯府库房深处——那些被尘封多年、几乎无人问津的陈年旧账。尤其是永昌侯沈弘文承袭爵位之初,以及……她母亲尚在京城时的那几年。

库房深处,空气比账房更加凝滞、污浊。高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蒙着厚厚的灰尘,蛛网在角落肆意缠绕。光线昏暗,仅靠一盏昏黄的油灯照亮方寸之地。霉腐的气息混杂着纸张朽坏和蠹虫啃噬的酸臭,浓烈得令人作呕,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吸入了经年的尘埃。

云映雪用一方素帕掩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沉静而锐利的眼睛。她小心翼翼地搬动着那些堆积如山的、几乎要散架的旧账册,动作轻柔,生怕一个不慎就让这些脆弱的纸张彻底化为齑粉。指尖拂过粗糙泛黄的封面,留下清晰的指痕,灰尘呛得她喉咙发痒。

她寻找着永昌侯沈弘文承爵后第三年,以及母亲留下的模糊账本上隐约对应年份的册子。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只有蠹虫在纸页间沙沙爬行的微响,如同死神的低语。

终于,几册装订略新、但同样布满灰尘的账本被她从一堆故纸中抽了出来。封皮上模糊地写着“昭宁十一年总账”字样。昭宁十一年,正是沈弘文承爵第三年。

她拂去厚厚的积尘,在油灯微弱的光晕下,屏息凝神,一页页翻动。纸张脆黄,墨迹多有晕染,条目也远不如后来的账册“规范”,显得粗疏而随意。她看得极慢,指尖在那些模糊的数字和潦草的批注上缓缓移动,乌木算盘搁在膝上,偶尔拨动几颗珠子,发出沉闷的轻响。

起初,是些寻常的开支:侯府修葺、田庄租赋、各房月例、人情往来……数目虽然不小,但也还在勋贵府邸的常理之中。油灯的火苗微微跳动,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翻到年中部分,一行夹杂在众多日常开支中、墨迹格外浓重的记录,突兀地撞入她的眼帘。

**“七月初三,付通源票号,凭票兑付,纹银叁万两整。”**

三万两!

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足以在京城购置数座五进大宅,或是支撑一支小型军队半年的粮饷!

云映雪的指尖猛地顿住,呼吸微微一滞。她迅速扫向这笔款项的“用途”一栏。那里,只有一行极其潦草、仿佛仓促写下的字迹,墨色也比其他条目深重许多:

**“江南盐运司,解司库亏空,特支。”**

江南盐运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