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是刚出锅的热饭热菜,还有一小袋雪一样白的精盐。

“咚、咚、咚。”

他敲响了木门。

“滚!”

屋里传来老鬼沙哑的怒吼。

林玄没有说话,只是将食盒的盖子,打开了一道缝。

一股霸道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鱼汤的鲜美,瞬间从缝隙中钻了出去,穿透了薄薄的木门,也钻进了老鬼的鼻子里。

屋内的怒骂声,戛然而止。

许久,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小缝。

老鬼那张苍老憔悴的脸露了出来,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林玄手中的食盒,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林玄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食盒递了过去。

老鬼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抵不过腹中的饥饿,一把抢过食盒,又“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当他端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鱼汤,喝下第一口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鲜美,在他的味蕾上轰然炸开。

这个味道……

太熟悉了。

他想起来了,很多年前,在他儿子还活着的时候,在他还没有变成酒鬼的时候,他的妻子,也曾为他们父子俩,炖过这样一锅鲜美的鱼汤。

那时候,家里穷,买不起好盐,用的都是又苦又涩的粗盐。

可妻子总有办法,将粗盐在锅里反复炒制,去除苦味,只为让他们父子俩,尝到一口最纯粹的鲜美。

一滴滚烫的泪,毫无征兆地从他浑浊的眼中滑落。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不再吃饭,只是端着那碗汤,老泪纵横。

压抑了二十年的痛苦与委屈,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他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那段被尘封的往事。

“那场矿难……不是意外……”

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是司马家!是司马家和矿上的管事勾结,为了吞掉我们西门家的矿脉,故意……故意弄塌了矿道!”

“我儿子……我儿子是为了回去救人,才被埋在里面的……他不是被我害死的……”

“他们……他们却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身上,说我勘探失误,是个罪人!连西门家……都把我赶了出来……”

仇恨,悔恨,冤屈。

这个背负了二十年罪名的老人,哭得像个孩子。

林玄静静地听着。

等他哭声渐歇,才平静地开口。

“司马家夺走了你的一切,让你蒙冤至今,背负着害死亲儿子的罪名,像条狗一样活了二十年。”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老鬼的心上。

“你难道不想,亲手把他拉下来,为你儿子,也为你自己,正名吗?”

老鬼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中,燃起一簇微弱却炽热的火焰。

林玄将那袋雪白的精盐,放在桌上。

“我给不了你别的,只能给你一个机会。”

“想通了,就来找我。”

“用你的本事,换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