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在看见了慕容铭的尸体后,外祖父居然还有闲心下棋。
慕容婉难以置信。
贺庭方一手执黑棋,一手执白棋:
“你这个时候来寻我,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
慕容婉看着棋盘上互相绞杀的黑白棋子,捏紧衣袖问:
“外祖父是不是早就料到哥哥今日会死?”
贺庭方落下一子:“我不曾料到是今日。”
他的声音很沙哑,好像比之前还苍老。
慕容婉:“外祖父知道胡人会杀哥哥?”
贺庭方看了一眼慕容婉:
“从一开始,铭儿就不应该留在京城。他本有机会可以随你父王逃走,可他却选择同你们一起留下来。
你和妍儿留下来也许有生路,但他一定会死。”
“你难道不曾想过这一点?”
胡人不会让慕容氏的男丁活着,尤其这个男丁还同贺庭方关系紧密。
谁知道贺庭方会不会再一次变了心思,日后想为这个外孙谋算江山?
慕容婉面白如纸。
她不知如何回答。
她若真的要去为哥哥着想,可以想到;可她没有为哥哥的处境想过。
贺庭方继续问慕容婉:
“赫连大将军今日可同你说什么了?”
慕容婉想到赫连术赤的样子,不寒而栗,仿若还有一把匕首随时要插入自己的脖子里。
她简要地说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
“外祖父,我怕。”
慕容婉的手按在桌上,指尖发白。
贺庭方继续落下手中的棋子:
“我知道,面对赫连术赤那样的人,绝大多数人都会害怕。”
慕容婉:“我该怎么办?”
“怎么做,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贺庭方的语气微扬:
“他们想用恐惧来束缚你,因为他们对待草原上的被征服者就是这样。他们像虎狼一般凶残。若你被他们束缚住了,从此往后,你便是他们的奴,是他们的牛马。”
慕容婉听得眼圈涨红,耳鸣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啪。
贺庭方再落下一子,抬头看着慕容婉的脸:
“可若是跨过了这道坎,躲过了他们强压给你的恐惧——”
“将来,你也可以成为虎狼。”
烛光摇晃,棋盘上的棋子不论黑白,影子都在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