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洛特没接话,只是将新送来的密信往火盆里一丢,火苗“轰”地蹿起半尺高。
待信件化作灰烬,巴洛特脸上的假笑显得格外刺眼:“三十年西部总督任上,侯长官可是往自家粮仓里囤了够西境吃三年的军粮。”
他忽然翻开手边的羊皮册子,纸页摩擦声像蛇蜕壳,“还有各位…”目光扫过席间发白的脸,“海运走私的账、军械克扣的银、甚至连陛下礼服上的金线都敢抽的,恐怕不止侯长官一家吧?”
屋内死寂如坟…
侯礼谢的指节捏得泛白,袖口的狼首纹章几乎要挣破毛呢的袖口:“巴洛特长官这是要学老祖宗抄家?”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西部冰原中的阴冷:“别忘了,您手里的账册,在我侯家地窖里,能堆成第二座胡迪要塞。”
巴洛特并未理会侯礼谢的威胁,依旧笑着说:“陛下想裁撤特权?他也不想想,这满京都的官员,哪个不是踩着百姓的骨头往上爬的。”
“慕斯里那老匹夫?”侯礼谢忽然嗤笑一声,端起冷透的葡萄酒抿了一口,酸涩在舌尖炸开,“不过是条在赢流云面前摇尾巴的老狗。”
他敲了敲空酒杯,仆人立刻换上新的热菜,鹿肉的香气混着血腥气涌来:“该让赢流云看看了,谁才是帝国真正的梁柱。”
“巴洛特长官打算如何‘会会’陛下?”终于有人开口,声音像浸了霜的琴弦。
巴洛特转动着祖传的祖母绿戒指,宝石在火光下泛着蛇信般的幽光。“很简单,”他说,“把这些年咱们替陛下‘操心’的事,一桩桩摆到明面上。”
他用指腹碾过册子上“远东军粮克扣案”的记载,说:“比如三年前,送往胡迪山的三万石麦种,实际上全是喂马的稗子。这事要是让戍边的将士知道了,您说,他们会更恨魔族,还是更恨坐在朝堂上的衮衮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