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需要所有的能量。”素羽回答，“如果生活中的严重事件占据了你的心思，你就无法做梦。”

“但李明以前也遇到过严重的事件，”李明说，“而李明的练习从未被中断过。”

“那可能是你只是被干扰了自我意识，而非真正的心思被占据。”素羽笑着说，“对巫士而言，心思被占据意味着你已用尽所有能量。而这次是你第一次完全用尽你的能量，即使在回顾生命时，你也没有完全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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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素羽给李明一个新的回顾方式：尝试以不同的顺序回顾李明生命中的不同事件，完成一个拼图式的回顾。

李明对此表示反对：“这听起来就像是一团糟。”但他还是愿意尝试一下。

“不会的，我向你保证。”他对李明说，“如果你任由你的自怜来选择回顾的事件，你只会陷入混乱。所以，应该让力量来决定，让心境平和，然后进入力量选择的事件中。”

这种方式的结果让李明感到震惊。他惊讶地发现，每当他让思绪安静下来，一种看似独立的力量就会立刻将他带进某个事件的详细回忆中。更令李明惊讶的是，这些回忆的顺序极有条理，他原本以为会是混乱无序的，结果却出乎意料的有效。

李明问素羽，为何他当初没有引导李明以这种方式回顾，他回答说，生命回顾有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正式和刻板的，第二阶段则是灵活多变的。

李明没想到这次的回顾会如此不同。他从梦练习中锻炼出的专注力，使他深入检视自己的生活。他花了超过一年的时间才回顾了所有可能的生命经验。到最后，李明不得不认同素羽的话，在李明的内心深处，确实存在着沉重的、几乎无法触及的情感负担。

第二次生命回顾带来的是一种全新的、更为轻松自在的态度。在李明重新开始梦练习的第一天，他梦见自己安然入睡，然后大胆地转身走出房间，小心翼翼地走下通往街道的楼梯。

李明对自己所做到的感到非常兴奋，马上向素羽报告。然而令他感到失望的是，素羽并没有将这个梦视为梦练习的成果。他的观点是，李明并没有以他的能量体走到街道上，因为如果李明真的做到了，他会感受到的将不仅仅是走下楼梯而已。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李明好奇地问道。

你必须设定一个真实的标准，以判断你是否真的看见自己睡在床上。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李明的问题，“记住，你必须在自己的房间，看到真实的自己，否则你只是在做一个梦。如果是梦，那就控制它，观察细节或改变它。”

李明坚持要他告诉李明那个真实的标准，但他打断李明的话：“试着自己去找到答案。”

“你有任何建议关于什么是真实的标准吗？”李明追问他。

“用你的理智和感受去判断，李明。你知道，我们的相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很快就需要依靠自己了。”

他话锋一转，李明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无知和困惑。在下次梦见自己睡觉的梦中，李明没有离开房间，也没有走下楼梯或尖叫着醒来。李明只是静静地停留在原地，观察着梦中的细节，很长一段时间。这时，李明注意到睡着的自己穿着一件白T恤，肩膀处有一点破损。他想要靠近观察那破损处，但无法动弹分毫，他感觉全身都充满了重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惑和不安。

就在这混乱中，李明听到梦的使者说，失去行动能力使他如此恐惧。或许他应该再次回顾生命。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惊讶的建议，但李明从未感到如此恐惧，因为无法动弹。然而，李明并没有向恐惧屈服。他检查了自己的感受，发现这不是一种心理上的恐惧，而是一种肉体上的无助、绝望和困扰的感觉。无法移动四肢使李明感到不安，同时他意识到有一种外来的力量把他固定在那里。于是他全神贯注地努力移动自己的手脚。就在某一刻，他甚至看到睡在床上的自己的一只脚踢了一下。

然后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梦，而是现实中的一种情况。他需要找到一种方法来处理这种肉体上的无助和绝望感。他开始尝试各种方法去移动自己的手脚，试图找到一种能够恢复行动能力的办法。他坚持不懈地努力着，直到最终成功地移动了自己的手脚。

醒来后，李明感到非常疲惫，但他也感到一种解脱和喜悦。他知道他已经成功地克服了困扰他的问题，并且他也明白了自己的无知和困惑来自哪里。他知道他将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努力去适应这种情况，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他知道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无知和困惑的李明了。

李明的意识被拉回到他的身体中，他猛地睁开眼睛，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他心跳加速，几乎失去控制，全身颤抖，腿上的某些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的体温急剧下降，他只能依靠毛毯和热水瓶来提升体温。

他决定回到墨西哥去请教素羽，他穿着一件破旧的T恤，看着自己熟睡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担忧。素羽的回答并没有让他如愿以偿，反而是一番嘲讽。

“你喜欢戏剧化。”他冷冷地说，“你看到自己睡觉，那是因为你过于紧张了。你的能量体从未感到完整过，这就是问题的根源。下次如果你再感到紧张和寒冷，只要抓住你的手或脚，就能马上恢复正常，没有任何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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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的无礼，李明感到有些受伤，但他的建议在下次的困境中得到了验证，使他的问题得以解决。李明发现，只要他不急于求成，控制住自己的不安情绪，他就不会惊慌失措。保持冷静并不能让他四肢活动自如，但它给他带来了一种平静安详的感觉。

经过数月的失败尝试后，李明再次向素羽求教。这次他并非完全出于寻求建议的目的，而是想承认自己的失败。他承认自己遇到了无法逾越的障碍，他知道自己的努力已经失败了。然而，这并没有让他失去信心，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继续前行的决心。他知道，只要他不放弃，总会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素羽带着嘲弄的微笑说：“做梦者需要有丰富的想像力，而你似乎缺乏这种能力。李明没有事先告诉你，在移动你的能量体时需要发挥想像力，是因为他需要确认你是否能独立解开这个谜题。你没有做到，你的朋友也没有帮助你。”

过去，每当李明听到这样的指责，他总是会激烈地为自己辩护，认为自己拥有丰富的想像力。但如今有素羽在身边，他开始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性。这次，他没有再费力去争辩，而是转向素羽问道：“你所说的谜题具体是什么？”

“谜题就是如何以看似不可能的方式移动能量体，同时又能够轻松实现。你在日常生活中学会了走路，李明也花了大量时间和努力。因此，你认为你的梦境中的身体也应该如此行动。然而，这其实毫无道理，因为你首先想到的就是走路。”

素羽的解答简单明了，李明对此感到惊讶。他立刻意识到素羽说得对。他再次陷入了字面上的解释，就像他曾经告诉李明在第三关要四处行动时那样。对李明来说，“四处行动”就是走路，但他却没有意识到在梦境中整个能量体都可以像能量一样快速而直接地移动。

“这不是我的看法，”李明简洁地说，“这是巫士的看法。巫士告诉我们，在第三关，整个能量体都能像能量一样快速而直接地运动，你的能量体完全明白该如何行动，它能够像在无机生物世界一样行动。”

“而这个话题将我们引向另一个话题，”素羽以沉重的语气说道，“为什么你的无机生物朋友们没有帮助你？”

“那你为什么把他们称作我的朋友呢？”李明反问道。

“他们就像那种典型的朋友，对你不冷不热，但也不至于恶劣。他们只是在等待你转过身去，然后给你背后来一击。”

李明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对此表示百分之百的赞同。

“你想到了那个世界，是因为某种自我毁灭的倾向吗？”李明找话说。

“你不存在自我毁灭的倾向，”他说，“你只是无法相信自己正处于致命的危险中。因为你没有肉体上的痛苦，所以你无法说服自己正处在危险之中。”

他的观点非常合理，只是李明觉得自从与无机生物交手之后，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恐惧在控制着他的生命。素羽静静地听着李明描述他的处境，李明无法否认或解释自己为何会想要回到无机生物的世界，他只是知道它的存在。

“你有点疯狂，”李明说，“你的做法完全没道理。”

“当然有，无机生物还想把你拉进那个世界，你就像一条鱼被钩在线的那一端。”他说。

“他们随时向你抛出一些无价值的诱饵来保持你的兴趣，使你的梦每四天规律地发生一次是一个无价值的诱饵，但他们并没有教你如何操控能量体。”素羽接着说。

“你觉得它们为什么不直接教我们呢？”

“因为当你的能量体学会自主行动时，你就已经完全脱离了它们的掌控。对于李明来说，现在告诉他你已经自由，可能还为时过早，你确实自由，但还未完全独立，它们仍在试图掌握你的意识。”

李明的脊背升起一阵寒意，他触及到了自己的痛处。“告诉我怎么做，素羽，我会照做的。”他说道。

“你的行动无可挑剔，我已经告诉你十几次了。完美无缺的行动意味着你要以自己的生命为担保来贯彻你的决定，即使面临困难也要竭尽全力实现那些决定。而当你无法决定时，你只是在用生命作为赌注，狼狈地玩一场生死轮盘赌。”

素羽的话语结束了李明的思绪，催促他去思考。李明在得到第一次机会时，便将素羽关于移动能量体的建议付诸实践。当他发现自己看着自己的身体在睡觉时，他没有试图靠近，而是希望自己向床的方向靠近。在那一刹那，李明几乎触碰到自己的身体。他看着李明的脸，事实上，他甚至能看到皮肤上的一个个毛孔。李明看到自己的身体景象过于详细且毫无美感可言，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景象。随后，某种如风般的东西进入了房间，瞬间搅乱了所有的事物，影像也随之消失。

在接下来的梦中，李明完全证实了能量体的唯一行动方式是漂浮或滑翔。他和素羽讨论了这一点，他对李明的所作所为似乎感到异常满意，这使李明感到惊讶。以往，他对自己的所有做梦练习都受到冷淡对待，这次却不同寻常。

小主，

你的能量体已经习惯了被牵引着行动。一直以来，无机生物在主导着你的能量体的行动，而你从未以自己的意志来移动它。现在，你移动能量体的方式似乎很平常，但李明可以告诉你，他曾认真地考虑过要终止你的练习。有一段时间，李明甚至怀疑自己永远无法学会如何靠自己来移动。

“你认为终止我的做梦练习是因为我太迟钝了吗？”

“不，巫士需要花费一生去学习如何操控能量体。李明你想要终止你的做梦练习是因为你已没有多余的时间，还有其他更为重要的课题等待你去探索。”

“那么，我已经学会了如何移动我的能量体，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

“继续探索，能量的移动将为你开启新的领域，一个充满惊奇与冒险的领域。”

他再次鼓励李明去想出一个方法来验证他的梦的真实性，这次的要求已经不像初次那样奇怪了。

“你知道的，被斥候带走是做梦第二关的真正任务。”他解释，“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但并不比锻炼与移动能量体更重要。因此，你必须以自己的方式确定你是否真的在睡觉，还是只是在梦中看到自己在睡觉。你的新冒险将取决于你是否真的在睡觉。”

经过深思熟虑后，李明认为他已经制定了一个可行的计划。那件破旧的T恤给了李明判断的灵感。他的假设是，如果真的在睡觉，那么醒来时就会看到自己穿着入睡时的睡衣。因此，李明决定每四天就更换一次睡衣，他深信在梦中能够清晰地回忆起自己的睡衣。李明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做梦练习的控制力，因此他相信能够在梦中记住这类事情。接下来，他将勇往直前，开启新的冒险之旅。

李明全力以赴去实现这个判断标准，但结果并未如他所愿。李明在做梦注意力控制上稍显不足，未能回忆起睡衣的详细信息。然而，某种奇妙的力量始终在暗中引导着他，让他能够清晰地分辨出梦境与现实。他总是能够意识到，自己的梦并非寻常之梦，其显着特征便是他清醒地注视着自己睡觉的身体。

在梦中，李明的房间仿佛变成了巨大的空洞走廊，这与日常的世界截然不同。李明的床在遥远的另一端，他需要经历一段漫长的飞翔才能到达。抵达后，他感到一种轻飘飘的风力，使他仿佛漂浮在床的上方，像一只蜂鸟。有时，房间会逐渐消失，只剩下李明的身体和床。

在梦境中，李明有时会经历一种意志力的完全丧失，他的做梦注意力似乎不受控制。他会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房间中出现的第一个事物上，或者无法决定何去何从。此时，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无助的鸟，从一件事物飘浮到另一件事物上。

有一次，梦中的使者向李明解释说，这种不寻常的梦中的所有元素都是由不同于正常世界的能量结构所构成的。例如，墙壁是液状的。他鼓励李明勇敢地进入其中。李明没有犹豫，一头扎进墙中，就像跳进一个湖中。他没有感觉到墙像水，也没有觉得像是跳入水中。他感觉就像是在跳的同时，视觉上看到自己进入了液体中，然后他仿佛头下脚上地进入了一种具有包容性的物质，像水一样。于是他就这样一直向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