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那人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已消失,只剩下认命般的麻木。
他与身旁的同僚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屈辱与无奈。
“……我等,需先去请示统领。”
说完,其中一人再也待不下去,猛地转身便走,那背影,竟带上了几分落荒而逃的仓皇。
眼看来源有了着落,丹木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了一半。
他搓着手,急不可耐地凑到苏齐面前,“还请先生赐教,这土中之硝,该如何提取?”
苏齐看着他那副恨不得把“求知若渴”四个字刻在脸上的模样,总算坐直了些。
“法子倒也简单。”
苏齐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来。
“把那些刮来的土,全都倒进大缸里,加水,使劲搅,让里头的硝,尽可能地溶于水中。”
“待泥沙秽物沉淀下去后,将上层的清水,小心地撇出来,倒入大锅之中,架火,使劲地熬!”
“熬到锅中的水分,蒸发殆尽,那溶于水中的硝石,便无处可躲,自然会在锅底凝结出来,状如白霜。”
丹木听得双眼放光,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心里,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地盘算着需要多少口大锅,多少个大缸。
……
黑冰台,地底密室。
烛火摇曳,将赢二那张本就冷若冰霜的脸,映照得愈发森然。
她静静地擦拭着手中的短剑,剑身如一泓秋水,倒映着她毫无波澜的眼眸。
先前从扶苏府上跑回来的那名校尉,正单膝跪在下方,低着头,将长公子府书房内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当他说到“掏厕所”三个字时,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头也埋得更深了,仿佛这三个字本身就带着一股难以启齿的味儿。
密室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那名校尉沉重的呼吸声,以及赢二手中丝帛擦过剑刃时,发出的“沙沙”轻响。
过了许久,那“沙沙”声停了。
“你确定,硝石能从茅厕、墙根的秽土之中提炼出来?”
赢二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得那校尉的耳膜生疼。
校尉的身子猛地一颤,苦着脸答道:“统领,小人也不确定……但那苏齐说得头头是道,不像是信口胡扯。”
“哼,他当然不像胡扯!”
赢二冷哼一声,将短剑“噌”的一声插回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