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严正卿忽然冷笑,"你们在东昌府遇到的巨树,在淮南府遭遇的菌丝怪物——它们可曾符合我们对'活着'的认知?"
张月鹿皱眉:"大人的意思是……"
"它们只是遵循另一套规则的存在在尝试着融入我们现世。"严正卿突然用镊子夹起晶石,将其贴近铜仪边缘的磁针。晶石顿时剧烈震颤,投射出的光斑在墙上拼出一段扭曲的符文!
向宁恭敬地问道:"这是……"
"它们的文字。"严正卿放下晶石,"昨夜我翻阅了偃津县志,发现三百年前当地曾有'金石成精,昼伏夜出'的记载——而那时,恰好有一颗陨铁坠落在紫南宫附近。"
孙先瞳孔骤缩:"所以这些晶精,是……天外来物?"
严正卿不置可否,只是从案下取出一只铁匣。匣盖打开的瞬间,寒气四溢——里面竟整齐排列着七枚赤金锻造的长钉,每枚钉身上都刻满细密的算学符号。
片刻后他又将铁匣轻轻合上,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厅堂内格外清脆。他忽然话锋一转:"孙世子,如今东昌府那边情形如何?"
孙先抱拳回道:"回大人,临行前侯府已清剿关闭了东昌府境内大半的秘境。只是......"他眉头微蹙,"那些被青龙木侵蚀过的土地,至今寸草不生。"
"甲木之气过盛,反伤地脉。"严正卿若有所思地点头,目光忽然转向静立一旁的向宁,"说起来,老夫早听闻向公子十二岁便中秀才,若非去年那场无妄之灾,怕已是我朝最年轻的举人了。"
向宁闻言身形微僵,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枚泛旧的玉佩——那是他恩师顾庸所赠。
严正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顾庸那老顽固,如今身子骨可还硬朗?当年在翰林院,为了一卷《周天算经》,他能跟我吵上三天三夜。"
"恩师......"向宁声音微哑,"自去年冬日染疾,便回府中静养了。临行前还嘱咐学生,若遇疑难,可向严大人请教。"他抬起清亮的眼眸,"关于眼前这事,学生倒有些粗浅之见。"
严正卿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方青铜罗盘,盘中磁针正剧烈震颤:"但说无妨,不用找这些由头。以那老小子高傲的性格,他是不屑于提起我等老友的。"
"东昌青龙木显甲木之相,淮南菌丝呈癸水之态,而眼前这些晶精......"向宁指向窗外正在金属化的落叶,"分明是庚金过亢之兆。三者看似迥异,实则同出一源——都是天地元气失衡所致。"
他上前一步,手指轻点罗盘边缘刻着的周天星宿:"学生怀疑,这些秘境并非凭空而生,而是有人刻意在特定方位故意扰乱天地元气所致......"话音未落,罗盘中央的磁针突然"啪"地断为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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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正卿瞳孔骤缩,猛地拍案而起:"好一个'同出一源'!"他一把掀开案上的锦缎,露出下面一张巨大的大景疆域图,图上七个红点赫然组成北斗之形:"东昌、淮南、紫南宫......正好对应天枢、天璇、天玑三星位!"
王永年突然指着图上另一处标记:"这不是我们接下来要去的......"
严正卿眉头微蹙,目光锐利地扫向突然插话的王永年。少年被这视线一刺,顿时缩了缩脖子,但仍旧倔强地挺直了腰板。
孙先见状,连忙拱手解释:"严大人,永年虽年少,却是东昌府第一批进入秘境的勇士。当时府衙派去的三批人马,只有他们这一队活着出来了。"
严正卿神色稍霁,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面容尚带稚气的少年。王永年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眉宇间却已刻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锁骨处一道狰狞的伤疤从领口中露出。
"原来如此。"严正卿微微颔首,语气缓和下来,"少年英雄,倒是老夫失礼了。不知可否详述当时情形?"
王永年深吸一口气,眼神忽然变得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日子:"那日我们奉命探查突然出现的密林,刚进去就发现不对劲......"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树木会动,藤蔓会追着人缠。老张被一条突然窜出的树根拖走时,我们连救都来不及......"
厅内烛火忽然摇曳,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后来我们发现,越往深处走,树木就越像活物。"王永年不自觉地摸向胸前,"直到看见那棵巨树......树干里盘着条青龙的影子,每呼吸一次,整片森林就跟着脉动。"
严正卿突然打断:"你们是如何发现要破坏树心的?"
严正卿眉头微蹙,目光锐利地扫向突然插话的王永年。少年被这视线一刺,下意识摸了摸腰间一枚暗青色的虎牙挂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