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将乱,我们必须掌握先机。若朝廷尚存,我们就争取朝廷的力量;若东昌府注定卷入风暴,那我们至少要让这场风暴,按照我们的节奏来!"
他猛地拔出佩剑指向北方,剑身在朝阳下泛着血色:"不逃,不退,而是主动踏入风暴中心!"
王永年望着少年世子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离府那日,老侯爷在城楼上喊的那句"吾儿当如利剑出鞘"。此刻这把剑,正劈开浓雾指向京城方向——那里可能藏着拯救天下的希望,也可能是更大的深渊。
船帆完全升起,吃满风的布面发出雷鸣般的轰响。王永年感觉衣角被扯了扯,转头看见小九递来一个粗布包裹。打开后,里面是两个还算完整的馍馍和一小块咸菜。
"吃吧,"少女声音轻得像羽毛,"路还长。"
王永年接过食物,突然发现小九手臂上有一道新添的伤口。他抬头想说什么,却见少女已经转身去照顾其他伤员,背影瘦小却笔直,像一株在狂风中倔强生长的小树。
江雾渐渐散去,朝阳将楼船的影子长长地投在水面上,宛如一柄利剑,直刺北方。
晨雾散尽时,一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船舱口。向宁手持一卷泛黄的地图,青布长衫下摆沾着泥水,这位东昌府最有名的神童眼中却闪烁着与憔悴面容不符的精光。
"世子,王兄。"向宁拱手行礼,声音如磨砂般沙哑,"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永年与孙先对视一眼,跟着向宁走进舱内。狭小的舱房里弥漫着药味和血腥气,向宁却像没闻到似的,将地图铺在唯一完好的矮几上。羊皮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红黑两色符号,有些地方还粘着干涸的血迹。
"属下彻夜未眠,推演了三条北上路线。"向宁的食指落在当前所在江段,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夜替伤员缝合伤口时的血渍。
孙先挑眉:"说来听听。"
"第一条是官道。"向宁划出一道红色弧线,"沿运河北上,经十二府城直达京城。优势是沿途有驿站补给,但——"他指尖在某处重重一点,"寿州段运河也已出现秘境污染,临江侯却未封锁消息,恐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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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年注意到地图上寿州位置画着个诡异的眼睛符号,与他在秘境中见到的那只血月般的巨眼极为相似。
"第二条呢?"孙先不动声色地问。
向宁的手指移向西侧:"走陆路,经苍梧山脉绕行。此路隐秘,但..."他忽然咳嗽起来,袖口沾上点点猩红,"但我们的伤员恐撑不过山间崎岖和林间瘴气。"
舱外传来小九指挥士兵更换绷带的清脆嗓音。向宁等声音远去才继续道:"第三条是属下建议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沾了茶水在桌面画出简图:"表面上我们继续乘楼船走水路,实则在三岔口的白鹭洲分兵。世子带精锐改乘快舟,经支流疾行;大船则由星宿卫六将坐镇,沿途大张旗鼓吸引注意。"
王永年突然按住地图某处:"根据星宿卫的消息,白鹭洲去年就沉入秘境了。"
"正是。"向宁眼中精光一闪,"正因如此,临江侯不会在那里设防。属下查阅过水文志,秘境吞噬陆地后,那条支流反而因地质变动变得更畅通。"
孙先突然轻笑:"向秀才,你比我想的更大胆。"
向宁不卑不亢地拱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策。此外..."他压低声音,"属下建议启用'簪月'。"
孙先瞳孔微缩,这似乎是顾庸埋得最深的暗线,连他也只听过名字。
"详细说。"孙先身体前倾。
向宁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排在桌上:"我们在寿州、许州、汝州各有一处商号,明面上做胭脂生意,实则是'簪月'的联络点。可在此三处建立情报中继,用信鸽传递加密消息。"
他移动铜钱组成三角形:"若京城真如世子所虑已成空城,我们至少要保证退路畅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