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见状,也顾不得腹中疼痛,想要甩开父亲的手。
可一时之间,竟然挣扎不脱。
就在这挣扎的一会儿功夫,父亲原本脏乱但是乌黑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
可这短短时间,竟然变成了垂垂老者,生机不再。
母亲伸手抚上父亲的脸颊,嘴里说着话。
可能是在喊着你怎么了,也可能是别的。
忽然间,母亲愣了一下。
因为她发现自己也同父亲一样,一瞬白头。
而听见自己苍老的声音时,眼光有些涣散。
但随后,便是坚定。
终于,随着剧烈的疼痛过后,腹中的八月小人,第一次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
那,是自己…
虚弱的母亲想要起身去看,可完全没有力气,动弹不得。
一滴带着绝望的眼泪自眼角流出,落在父亲手上。
同时落下的,还有母亲苍老的脸颊。
两人静止,时间却没有,一声响亮的孩啼响彻青山外的荒野。
静止的两人,于夜色中,如同朽木被碰一般,化成两道白烟。
于夜空中交织在一起,慢慢消散。
河边的易年本能的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就在这时,从山谷中走出来一位老人。
看见那交织在一起的白烟,叹着气,开口说道:
"再走几步,可能一切都会不同吧…"
师父…
师父摇了摇头,来到二人消散的地方。
破衣上,自己正躺着。
看着天空,不闻哭声。
小主,
师父将自己用衣服裹了起来,抱在怀中。
看着那不似初生孩童的大耳朵,和那眉宇间的平和,叹了口气。
转身面向南方,自语道:
"师兄,他的路,我会让他自己选…"
说完,抱着自己,向着青山走去。
也不知道自己听不听得懂,对着自己说道:
"年头不易,那你叫易年吧…"
身影慢慢消失在五里山路上,和与现在一样的夜色里。
此时,站在河边的易年早已泪如雨下。
尽管已经知道了结局,但依旧心如刀绞。
那世间最普遍的亲情,自己的父母只体会了一瞬间。
而自己,连看他们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小河旁的画面消失,荒天依旧坐在河边。
叹了口气,看向易年。
河水无声流淌,倒映着破碎的星辰。
易年跪在岸边,双手深深插入湿润的泥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呼吸越来越重,每一次喘息都像是从胸腔里硬生生撕扯出来的,带着血腥气。
"原来…是这样…"
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仿佛被砂石磨过。
荒天静坐在一旁,长发在夜风中微微浮动,年轻的面容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唯有那双眼睛,深邃如古井,映着易年颤抖的身影。
易年的眼眶发烫,视线模糊,可那幻象中的画面却越发清晰。
母亲染血的唇,父亲苍老的脸,还有那两道交织消散的白烟……
"为什么……"
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咽,像是受伤的野兽,压抑而痛苦。
心脏跳得极快,几乎要撞碎肋骨。
耳畔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尖叫、在嘶吼,可偏偏又什么都听不清。
死死攥住手中的泥土,泥土在指间绷紧,几乎要被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