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嗤笑一声,开口道:
"你那些经书里没写过,坐以待毙是蠢货才做的事?"
"净竹寺是佛门圣地。"
仓嘉闭目调息,声音平静得如同古井水。
"不会为难诚心向佛之人。"
"呵呵…"
花想容突然转身,火光映得眉眼如刀。
"我是杀手,看你的佛渡不渡得了!"
仓嘉不再答话,唇间吐出低沉的梵音。
诵经声与黑暗融为一体,竟让这方寸之地多了几分安宁。
花想容盯了他半晌,最终悻悻地靠回断柱,在干粮狠狠咬了一口。
……
二人被困,可没想到,这一困便是半个月。
净竹寺里的时间仿佛被拉长的麦芽糖,每一刻都粘稠得令人心焦。
若按易年所说,外面可能才过去没一会儿。
花想容叼着根不知哪里弄来的草茎,百无聊赖地数着老和尚每日重复的动作。
辰时三刻进门,先整理袈裟;焚香时总会被香灰烫到手。
修缮房梁时必定忘记带锤子…
这些画面循环往复,甚至能预判老人下一个踉跄会出现在哪块青石板上。
"第十七次了…"
这日清晨,花想容看着老和尚又一次被门槛绊倒,忍不住出声嘲讽。
"这秃驴记性比你还差。"
仓嘉正在西角古井打水。井水清冽甘甜,与寺中诡谲氛围格格不入。
提着水囊走来,闻言只是笑笑:
"执着于过往,才会不断重复…"
"少打机锋。"
花想容夺过水囊灌了一大口,水珠顺着下巴滑落。
"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出去…"
仓嘉不答,盘坐在晨光里开始每日的早课。
花想容最烦他这副模样,明明身处绝境,却还整日念什么"色即是空"。
故意把匕首玩得哗啦响,又踢飞几块碎石砸向附近的断墙,可小和尚连睫毛都不颤一下。
到了第二十三天,花想容终于受不了这死循环。
踹翻充当桌案的破蒲团,断剑指着仓嘉鼻尖:
"再听你念经我就要杀人了!"
仓嘉缓缓睁眼,目光落在她眉心愈发艳丽的莲花印记上。
"你近日心浮气躁…"
"放屁!"
花想容剑尖又往前递了半寸,"换谁被关在这鬼地方都会疯!"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先送你成佛!"
断剑猛地刺出,却在距咽喉寸许处硬生生停住。
花想容胸口剧烈起伏,最终狠狠收剑入鞘。
"死了都没人超度你!"
这场闹剧以花想容吃了闷亏告终。
抱膝坐在摇摇欲坠的围墙边,望着永远循环的净竹寺景象。
暮色降临时,仓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手里捧着用井水湃过的野果。
之前带的。
"滚!"
花想容头也不回地说着。
可脚步声却没有离去。
花想容烦躁地转身,却见仓嘉将野果放在地上,又放了块东西在旁边。
半块已经干硬的炊饼,用油纸仔细包着。
"最后一…呃…半块儿了…"
小和尚说完,便转身回去坐下。
梵音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