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病了让他来救!

只消两刀,陆谦杀完人擦了擦刀刃,扛着刀走出这片丛林。

地上的影子拉的很长,连着有些落寞的背影,陆谦嚼着一根树枝,把苦涩的汁液嚼到平淡无味,往地上一啐:“呸,世道本不为英雄,一世英雄、一世孤穷,自负多情罢了。”

远处的叶青等人,顺着踪迹搜寻,到了大江畔,十几只狗都不往前了。

叶青脸色阴沉,沐清宇上前道:“义父,只怕是渡河而逃了。”

叶青嗯了一声,叹道:“可惜,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地方。”

“这有何难,义父只管包在我们小狼营身上,管教他们无处遁形。”

叶青叹了口气,道:“速速渡江,沿河岸搜寻,我就不信这萧曦月能飞到天上去!”

......

大江对岸,一处临时歇脚的破庙内,萧曦月恨得咬牙切齿。

他已经确信,叶青知道了孩子的身世,而且想要把瑀儿抢回去。

这对她来说,是最不能接受的,如今儿子是她所有的羁绊,不允许任何人抢走。

陈马康看着眼前的圣女,神色复杂地递了块烤兔肉,他不是傻子,相反还很聪明。

从官兵不顾一切地搜寻、狗皮膏药般地追踪来看,这个孩子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至于说是魔王转世...那是骗傻子的瞎话。

萧曦月接过兔肉,咬了一口,兔肉多油,滴到孩子身上,烫的他哇哇大哭。

萧曦月赶紧低头,笨拙地哄起儿子来,她虽然已经二十七岁,还是第一次生养孩儿,以往的那些心计经验用在这个小祖宗身上都不管用。

陈马康见她属实狼狈,上前道:“我来吧。”

“你行么?”萧曦月将信将疑地问道。

接过孩子,陈马康笑了笑:“试试呗。”

他抱着萧瑀,来回摇晃,一边朝他做着鬼脸。

算起来,这孩子已经三四个月了,脸上已经有了各种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非常喜欢陈马康,咧着嘴笑了起来。

萧曦月笑骂道:“小没良心的,就知道整治我,跟他爹....”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陈马康神色一动,随机装作没有听到。

萧曦月整理了下鬓角,捋了捋贴在耳旁的秀发,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如常。

这个时候,自己失口说出瑀儿他爹,陈马康应该是惊讶的,但是他却这幅死样。明显是这小子猜到了什么,还在这装模做样,萧曦月嗔怒般瞪了他一眼。

这一记白眼,放在一般女人身上,会惹人生厌。

但是由这等不世出的尤物来做,又是另一番风味,饶是陈马康没有其他想法,仍不免耳红心跳。

萧曦月看着他局促的样子,突然笑出声来,拿了根木棍扔到他身上,道:“你听着,尽管我不想承认,瑀儿他是叶青那个狗官的种,如果我真的坚持不住了,就在他们抓到我之前自杀。你带着瑀儿,去找他爹吧,或许可以送你一场富贵。”

“圣女,我...”

“别叫我圣女了,义父死的时候,魔教就亡了。现在剩下的这些,哪个上得了台面,谁又能压服诸雄。要不是官兵追的紧,恐怕不用朝廷出手,先是内斗就死完啦。”

萧曦月劈手夺过儿子,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随即转为满眼的柔情,道:“没良心的东西,你将来...到底会怎样,娘好想看看。”

龙首关下,旌旗遍野。

周康和王朝立合兵之后,厉兵秣马,就是要啃下龙首关这个硬骨头。

龙首关已经是乌蛮中心,兵力极广,地势险要,并没有什么捷径小路可以绕过。

周康捋了捋胡子,道:“只要咱们攻下龙首关,占住这个锁山控海的要地,交趾的都城羊苴咩城就是囊中之物。”

王朝立一路杀过来,凭借着手里的地图势如破竹,但是却难得没有膨胀。

他点了点头,舒了口气,道:“集结了交趾所有的精兵悍将,不容小觑,高泰明迟迟没有动作,多半是要择机与我等决战。打不好,可就前功尽弃了。”

抬头看了一眼龙首关,周康深以为然,此地作为交趾的北部屏障,是真正的锁山控海、易守难攻。

龙首关城占地约三千亩,四周有五道城墙,五道城门,每一处都有各种军事设施。

藏兵图上写的清清楚楚,若是强攻此地,极有可能是损兵折将而徒劳无功。

周康和王朝立回到大帐,拿出藏兵图,一边观看一边想着其他出路。

毕竟带出十几万将士,若是惨胜回朝,也对不起少宰为自己做好的万全准备。

连交趾的山川地势藏兵图都带来了,还不能酣畅淋漓地大胜一次,有何面目回朝复命。

突然,周康福至心灵,道:“难过不能绕过这里,兜一圈来到苍山之后。”

羊苴咩城就在关后,敌国都城距离这么近,没有人会想着长途跋涉绕交趾半圈。

但是在交趾其他地方,根本就来不及或者说也无力改变,既然如此便把整个交趾打个天翻地覆,反正沿途有的是补给。

两个初次领兵,便要灭掉一国的将帅,凑着头商议出这个办法来,但凡有一个有经验的宿将,都不会同意。

因为孤军独自在敌国纵横,实在是太危险了,上一个这么干还成功的,估计只有冠军侯霍去病。

如此一来,算算时间,也不用在关下苦等了,等到绕过去,差不多走悬崖的奇兵也可以出山了。

贵霜定南军统帅周康在龙首关下放一把大火,浓烟三天散去,十几万贵霜军已经失去了踪影。

---

太平州,三清观。

一株巨柏枝繁叶茂,犹如巨伞立在峰巅,树下摆着一个棋盘,叶青和一个老道士正在下棋。

叶青举着棋子,不知如何走棋,老道士胜券在握,笑吟吟地道:“师叔,你已经思索了半刻钟了,举棋不定不如早早投降,时辰还早再来一局说不定还能扳回一城。”

叶青瞪了他一眼,道:“刚才我就不该那么走,一着不慎啊。”

在树外的广场上,匆匆走来几个万岁营番子,抱拳道:“少宰,人跟丢了。”

叶青刷的一下,把棋盘掀了,怒道:“这也能跟丢,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你们还追不到,要你们何用。”

与此同时,在古城当涂县,一个破旧的山神庙前。

几十个孩子趴伏在地上,沐清宇脸色红润,按着身下的爱犬,小声道:“他们就在里面,这一回非同寻常,里面是义父的亲儿子,都给我留心点,别把好事办砸了。”

身边几个孩子像模像样,比起普通的万岁营番子,也没有什么两样,道:“头儿,你放心吧,咱们的网子已经布下,一会故意打草惊蛇,让他们自投罗网。”

“这十方大罗网,连大虫都捉的,还捉不了几个人。”

沐清宇点了点头,他一拍身下的狗子,其他人有样学样,顿时一群狗叫声响起。

一群小孩子喝五吆六,山神庙中毫无动静,不一会,在远处的树上,吊起了一张大网内,陈马康使劲挣扎着喊叫。

沐清宇一拍手,道:“着了!走,过去接我弟弟。”

等走过去之后,才发现只捉住了一个男的,沐清宇上前一看,两个人顿时傻了眼。

“是你...”

陈马康笑道:“小恩公,你救我一命,死在你手里也不冤。”

沐清宇对他感觉不错,当初这个人把自己当成了难民,对自己十分照顾。

自小的经历,让几个兄弟,对善待自己的人十分感恩,他小脸一拧,道:“陈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在义父面前为你求情。”

“义父?这么说,当日酒楼下那位公子...”

“对,那就是我们义父。”

陈马康洒脱的一笑:“一饭之恩,就当我送诸位恩公一个前程。”

他不知道,叶青的前程,不需要这点微末的功劳。

沐清宇吩咐人把他绑了放出来,然后紧张地问道:“我弟弟呢。”

萧瑀他果然是叶青的种,圣女那天在军营中,原来真的是受了叶青的侮辱。

陈马康笑道:“她们母子,早就跑啦,他对我也不是很信任呢。”

萧曦月已经觉察到有人跟了上来,她的行踪不可谓不隐秘,还是屡屡被人追寻到,多疑地她不免怀疑身边的陈马康。

所以趁着他疲累至极,在山神庙睡着了,萧曦月带着孩子独自逃走了。

沐清宇垂头丧气,功亏一篑啊,只能悻悻地带着陈马康回去复命。

---

三清观内,叶青正在大发雷霆,与亲生骨肉几次失之交臂,让他越来越担心。

这时候,山脚下,一个狼狈至极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儿,慢慢地走来。

沿途所有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这个女人实在是上清黄予男人的恩物。

一身粗布麻衣,挡不住婀娜的身段,精致的狐媚脸上,即使泥巴点点,也难掩天生的殊丽。

守在山下的吕望双眼一瞪,拔刀在手,眯着眼如临大敌。

“萧曦月...”

“你也认得我么?哦,你是叶星的人吧,你去和叶青说一声,孩子病了...我...我没有办法,让他来救!”

她虽然身陷敌群,这句话却说得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