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派人到处找找,我回一趟建康,记住,万万不能伤到那个婴儿,哪怕是放走了他们,也不能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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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叶青心中十分轻松,刚刚送走了献捷的大军,金人也如自己所愿,陈兵边境。
满朝文官,顿时闭了嘴巴,谁也不敢再说裁撤镇西军。
朝廷派姚古率兵五万,前往河北防备,然后派遣使者到金人,说明贵霜没有恶意。
昭德坊内,阮香玉扬起臻首,星眸眯起,陶陶然发出猫儿般的呜呜声,白皙修长的喉咙努力吞咽。
叶青十分受用,拍了拍大腿,阮香玉帮他整理好袍子,这才从地下的蒲团上爬起来,坐到他的腿上。
“你放心,这次在我的劝说下,陛下已经发兵,你也看见了。不出两个月,管教高氏一族俯首帖耳。到时候,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阮香玉脸色红晕,轻轻偎到他的怀里,心里却想:等到交趾的权奸被清除,自己便入庙里还愿,从此青灯古佛,做一个出世的公主。
突然,丫鬟闯了进来,叫道:“老爷,星爷他回来了,急吼吼地要见你呢。”
阮香玉从他怀里跑了出来,道:“既然如此,香玉便回去了。”
叶青点了点头,将她送出院子,上了一辆马车,从后门偷偷出去,然后对着丫鬟疑道:“他最近喜欢乱跑,轻易不肯着家,这次突然回来是什么大事?”
丫鬟噘着嘴,不是很开心,道:“老爷自己去了不就知道。”
叶青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什么味道这么酸,醋坛子打翻了?”
丫鬟腰身一拧,不理不睬地就走开了,叶青在后面追上笑道:“整个昭德坊,就你面子最大。喏,这个钗子给你戴。”
丫鬟刚想拒绝,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睛了,这是一个栩栩如生的蝴蝶钗,做工精美至极,好像真的要起飞,戴在头上风儿一吹便是振翅状,十分好看。
叶青笑道:“笑一个,爷才肯给你。”
人为财死,丫鬟眯着眼,假笑了一个,然后拿着钗子跑开了。
叶青快步来到大堂,果然自己那侄儿正在坐立不安,看见他进来上前按住叶青的肩膀。
“怎么了?”
叶星一脸兴奋,刚想开口,却语塞了...
这等混账下流的事,自己做爹的,如何问得出口。
“小叔,我问你,就是,那个...”
叶青难得见他这么反常,皱眉道:“到底是何事,你倒是说哇。”
事关老杨家血脉,叶星一跺脚,道:“小叔,您和萧曦月...有没有...就是那个。据说她被抓进了万岁营,你和她...”
“没有!”叶青面不红心不跳,镇定地走到桌前坐下,面不改色地道:“怎么可能,不能乘人之危的人。”
叶星叹了口气,道:“她在江南产下一子,魔教中传言是被抓之后怀上的,如此看来和我们叶家没有关系。”
“什么?”
叶青拍案而起,吼了一声,道:“竟有此事,快去把他们找回来,这孩子八成跟你是同辈啊。”
叶星激动之余也连声道:“若是真是小叔你的,这倒是一个好事,开枝散叶是宗嗣大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叶青搓着手,痛心道:“没想到我有儿子了,可怜见的遗落外地,跟着一群反贼掉入了贼窝。定然过得是朝不保夕,那萧曦月若是迁怒于他,我那孩儿啊,肯定日日受她的毒针扎身,说不定还给他捏的紫一块青一块,我的儿啊!”
叶星见他眼角有泪,温声安慰道:“小叔别急,我在江南查到了他们的踪迹,可惜去晚了一步,听那院子里的下人说,小婴儿未受虐待,萧曦月待他极好。不过就是现在有些魔教徒,暗里传出他的身世来,久而久之爹只怕有人对他们母子不利。”
说完之后,叶星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给叶青听。
叶青这才知道,自己儿子危险,侄儿也遇刺,实在是双重惊吓。
血脉牵系,隐隐中自有一股命数纠缠,让叶青心绪难宁。尤其是想到,这个孩子的命运不在自己掌控,就更让他忧心,沉思片刻后道:“我要去一趟江南。”
叶星点了点头,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已经暴露了,到了江南难免成为魔教的盯梢目标,到时候他们就可以绕着我们走了。我自去江南,统筹安排,誓要把孩儿夺回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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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宰叶青,在巧胜隐相一筹,保住了投奔他的镇西军之后,竟然主动提出要离开建康,为官家巡视江南。
他上奏的理由,是艮岳寿山缺少一块灵石,叶青夜观天象发现石头在江南,所以要去一趟为皇帝寻找。
满殿君臣,对这番话半点也不信,除了蔡茂...
皇帝御赐金龙白璧,准许少宰叶青离京,巡视江南。
散朝之后,这迅速引起各派系的讨论摸索,叶青离京到底是为了什么。
内侍省,冷静叹道:“这泼贼,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你们都小心些,莫要让他再算计了去。”
王黼、冯智、高俅这些人深以为然,简直是人人自危。
冯泉府邸,礼部尚书蓝从熙和直龙图阁学士高屐等人,也聚在一块。
冯泉叹了口气,道:“我本意将幼女灵宝嫁与叶青,并且找了皇后做媒,谁知道这小子鼻子这么灵,竟然提前抛出建康。”
高屐有个儿子,为了他向冯泉求亲好几次了,都遭到了拒绝。现在明显带着点酸味,道:“太师这一招固然是好,不过叶青不是等闲之辈,他是天子近臣中的近臣,可谓是官家面前第一亲近的臣子。想用此计使官家对他产生嫌隙,恐怕会得不偿失。”
冯泉心道,本官和叶青结亲,又把儿子送给冷静,正是所谓狡兔三窟。
任凭贵霜朝堂风云变幻,我冯氏一门始终不倒,还有弟弟冯林也是朝中一系,可谓是八面玲珑。
“叶青实在太奸猾了,这次出巡江南,他必然是有深意的,可惜本官实在猜不透...”
许久不曾齐聚的正义三巨头,在樊楼设宴,为叶青送行。
万岁营的精干人马,已经全部派往江南,京中暂时也没有大的风浪。
此时叶青去江南,影响不算大,邓宏林笑道:“我阿姐从禁中传出话来,说是皇妃们都想到艮岳居住,一来艮岳宽敞,二来环境也优雅,离着陛下还近。你觉得这件事如何?”
叶青想了想,道:“既然是皇妃们的共同心愿,那我们可以跟陛下进言,只需掏出些钱来修建几个宫殿而已。”
自己即将获得西北的聚宝盆,些许钱财只是身外之物,只有花出去才是钱。
能用钱换来的权势,都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和其他士大夫喜欢积攒家产不同,叶青始终认为这玩意堆在家里的仓库,便是一堆废铁。
交好蔡茂的后宫,才能保证皇帝对自己的观感始终不错,何乐而不为。
乔力更是兴奋,禁中始终是冷静的天下,自己的缉事厂从他的嘴里抢了一点点的吃的,便被他视为眼中钉一般。
现在禁中空了,倒要看他怎么钳制自己,到了艮岳皇妃、内侍们谁还用看他冷静的脸色。
叶青灌了几口酒,道:“不说这些了,等到我离开之后,你们自向陛下进言便是,这费用我可以拿。”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十分开心,够仗义,这种人情帐都让到了自己头上。
邓宏林更是开心,到了艮岳,他姐姐可就自由多了。
回家省亲,也不用再看冷静的脸色,姐弟团聚的时间也多。
一入宫门深似海,陛下每年都广纳后妃,这宫中寂寞难捱,并不是说说而已,有家人排遣当是好事。
楼下停着一辆马车,吕望上来道:“少宰,时辰不早了,不如就此出发吧。”
叶青站起身来,迎着樊楼上的清风,道:“两位哥哥,小弟离京一段时间,建康就靠你们看着了。”
“老弟放心。”
叶青振衣下楼,登上南下的马车,心里七上八下的。
自己的儿子,还是一张白纸,对他来说现在是最重要的时间。
如果不能快点夺回来,任由那群魔教徒,往这张白纸上画魔鬼,画毒蛇,画长角的鳄鱼,那么将来父子相见,该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