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漓点了点头,牵马缓行入城。暮色深沉,鲁莱的灯火渐起,仿佛在欢迎他归家的每一步。
在城门口完成了一套简单的欢迎仪式之后,李漓与古夫兰并肩走向一辆低调精致的马车,古夫兰眼底掠过一丝柔光,似乎并不在意李漓还想说些什么,而她只是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感谢真神庇佑夫君平安归来。”
众人各自行动,马蹄声与车轮声交织,尘土飞扬,一行人缓缓进入鲁莱城门。鲁莱城内繁华喧闹,街道两旁尽是低矮石屋,白墙覆着风化的泥灰,红瓦在夕阳下泛着暗光,墙面嵌着蓝色瓷砖,绘满繁复的阿拉伯花纹,古朴而典雅。街头拱门林立,尖顶雕刻着藤蔓与新月,拱下悬着粗织羊毛地毯与手工铜灯,随风轻晃,发出低沉的碰撞声。集市人声鼎沸,商贩盘腿坐在麻布摊前,吆喝着出售干枣与烤栗子,炭火上烤羊肉串滋滋作响,孜然与烟熏味扑鼻,炭火迸出火星,映得摊主黝黑的脸膛泛红。街角茶肆里,老人们围坐矮桌,啜着浓郁红茶,铜壶冒着热气,粗陶茶杯里茶色如琥珀,蒸汽袅袅,伴着低语声飘散。
李漓掀开车帘,眯眼打量街景,嘴角微微上扬,低声道:“这鲁莱,比我离去时热闹,像个活过来的巴扎。”他的语气平稳,透着沉稳的满意,目光扫过街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转头看向古夫兰,“你治理得不错,连羊肉串的香味都浓了。”
古夫兰低头一笑,眼底藏着深邃的光,柔声道:“真神赐福,鲁莱才有今日,夫君归来更是天意,我这便将鲁莱的统治权归还夫君。”
“这件事再说吧!”李漓语气轻松地说道。
马车辚辚前行,穿过弯曲的石板街巷,抵达城主府邸。拜乌德等灵犀营军官已在门外等候,身着深色军服,腰佩弯刀,肩章绣着新月与星辰,站姿肃穆如松。见到李漓下车,他们齐声道:“真神赐福,参见摄政大人!”声音洪亮,带着天方教徒的虔诚。拜乌德上前一步,络腮胡下露出一抹真挚的笑,眼角皱纹深邃,低声道:“大人归来,吾等心安,真神庇护!”他的语气粗豪却透着信仰的坚定,弯刀刀鞘上刻着细小的祈祷文。李漓微微点头,回了个简洁的手势,语气沉稳:“你们辛苦了。”
一番寒暄后,众人随他与古夫兰走进府邸。宴会厅内灯火昏黄,穹顶悬着铜制吊灯,油灯燃得噼啪作响,映得墙上彩色马赛克泛着暗光,墙面绘着新月与星辰,透着浓浓的安达卢西亚风情。长桌铺着粗织深红桌布,绣着简朴藤蔓,摆满菜肴:烤羊腿油光发亮,切开时汁水四溢,旁边陶盘盛着橄榄与干枣,陶罐里羊肉汤漂着薄荷叶,热气袅袅。桌上还有艾伊梅克面包,粗糙的面团散发麦香,古夫兰命露巴娜准备的简朴却丰盛。露巴娜站在一旁,低声道:“夫人,一切备妥。”
威尼斯海军指挥官奎多·马尔蒂宁戈应邀而来,身着暗红军服,金色肩章在灯火下闪耀,腰佩细剑,步伐稳健,靴子踩在石板地上发出“哒哒”声,透着外来的傲气。李漓瞥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戒备,起身点头,语气平稳带客套:“奎多指挥官,欢迎。”奎多回礼,笑容公式化:“摄政大人,威尼斯荣幸与安托利亚结盟。”双方简短寒暄,李漓示意:“入席吧,今夜共饮。”
宴会开始,厅内喧闹渐起,觥筹交错。阿普热勒带舞姬入场,腰肢轻摆,纱裙如薄雾,金铃叮响,肚皮舞节奏热烈,赤足踩在地砖上,步伐轻盈如风,纱裙上的流苏飞扬,映着灯火闪闪发亮。军官们举杯饮茶与葡萄酒,羊肉汤香气弥漫,拜乌德咬下面包,低声道:“真神赐福,这汤浓。”他眼底闪着满足,更多的则是为李漓的归来感到庆幸。
“阿普热勒怎么在这儿?”李漓问古夫兰,手中捏着陶杯,指节轻敲杯沿,发出“叮叮”声,语气平稳带好奇。
古夫兰目光平静,淡然道:“帕梅拉回潘菲利亚管红椒总店,鲁莱分店交给阿普热勒打理。原本这是塔齐娜的差事,但她如今以是您的侍妾,又是雅思敏的心腹,不会再在红椒露面了吧。”
“小心点,”李漓低声道,“阿普热勒虽对我忠诚,但她很可能是雅思敏的眼线。”他抿了一口茶,眼中闪过戏谑,像在提醒老友。
古夫兰低头一笑,语气淡然:“我自然知道,她来鲁莱可不只是打理酒馆。但我无意争权,也不会让雅思敏插手鲁莱。她们想看我做什么,就随便她们吧,真神在上,我无愧于心。”
这时,阿敏凑上前来,满面堆笑,语气殷勤得几乎要冒油:“主上,鲁莱今日这般繁荣,全赖您运筹帷幄、英明神武!主上归来,真乃国家之幸、沙陀之幸、臣下三生之幸!”说着,一边斟满茶杯,双手奉上,眼珠滴溜溜直转。
坐在一旁的戴丽丝淡淡瞥他一眼,语气平静中带了些打趣:“阿敏,你家主上才刚回来,你就急着拍马屁吗?你还是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阿敏一愣,旋即挠了挠头,讪讪一笑,只能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嘴角还挂着些许茶水,模样滑稽中带着几分憨气。
李漓含笑看着阿敏,语气温和:“阿敏,回到维利斯特村后,代我向族人们问声好。另外,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仍旧把肥皂生意经营得有条不紊,果然你没有辜负我的信任,我很欣慰。”
“是!臣下必定将主上的恩德传达到族里每一个人!”阿敏拍着胸脯应道,满脸诚恳。
这时,奎多上前敬酒,语带试探:“摄政大人,恕我冒昧,如今威尼斯已与安托利亚结盟,我军也已驻扎鲁莱港。摄政大人既归,自然关乎鲁莱未来的地位,我们实在不得不过问。”
李漓放下杯子,目光如炬,语气坚定:“鲁莱将继续维持自治,效仿卡罗米尔,并且继续由古夫兰主持鲁莱的政务。我会履行我不在的期间,安托利亚与威尼斯共和国签订的条约。但威尼斯无须过多关心我们的内政。别忘了,我的盟友,也不止你们。”他说着,指尖轻叩桌面,语声沉稳如山,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艾赛德、奎多将军,”埃尔雅金见势不妙,立刻上前举杯一笑,“来吧,为鲁莱的持续繁荣,共饮一杯!”她有意打断两人之间渐浓的火药味,试图化解局势。奎多也举杯相应,眼中却闪过一丝深思。李漓微笑着举杯,三人一同浅酌,气氛略缓。
宴会继续,扎伊纳布趁着喧闹,悄悄凑近苏麦雅,深绿长袍的袖摆扫过地砖,她压低声音,语气急切却透着贪婪:“苏麦雅,鲁莱保持自治的事敲定了,如今的安托利亚局势已经安稳,我觉得今后的鲁莱会更加繁荣。我想在鲁莱附近再搞一块地,依然用来盖房子,出租给来鲁莱务工的人,咱们合伙如何?”她眼珠滴溜转,手指攥紧袖角,指甲嵌进布料,眼中闪着算计的光,像只嗅到肉香的狐狸。
苏麦雅斜靠在椅背上,浅红长袍下的腰带铜扣映着灯火,她掩嘴一笑,眼角一挑,低声道:“内相大人这提议真诱人,回头细聊,保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