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水师新建,便能与郑贼主力抗衡,假以时日,加以扩充改良,必成海上长城!届时,东南海疆可定,万里海路可通,岁入何止百万?此乃利在千秋之业!”
“其三,”林宸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此战亦暴露内患之烈!若非有人与郑贼暗通款曲,泄露军机,我军本可取得更大战果!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肃清内奸,否则,纵有强军利器,亦恐为人所乘!”
他这番话,既肯定了战果,展望了未来,又将矛头直指内部的破坏者,听得梁廷栋暗暗点头,邹维琏和赵承武也面露激愤。
崇祯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众人,最终缓缓开口:“水师将士奋勇杀敌,扬我国威,该赏。邹维琏、赵承武,调度有方,临机决断,各赏银百两,绸缎十匹。阵亡将士,厚加抚恤。”
“然,”他语气一转,“开海之事,争议颇大。水师耗费,亦是不菲。传朕旨意,登州、天津市舶司照常运行,然新增战舰之事,暂缓。命郑芝龙,即刻解除对月港封锁,不得再阻扰朝廷市舶,以往之事,朕可既往不咎。若再阳奉阴违,定斩不赦!”
这道旨意,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意味深长。他嘉奖了将士,肯定了开海和市舶司,却暂停了水师扩建,并对郑芝龙采取了相对宽和的处置。这既是对林宸一派功劳的认可,也是对周延儒等反对派的一种安抚,更透露出他既想掌控海权,又担心激起更大变故的复杂心态。
“陛下!”林宸心中一急,还想再争。
崇祯却摆了摆手,略显疲惫地道:“朕意已决,不必再议。你们都退下吧。林卿留下。”
邹维琏、赵承武、梁廷栋三人躬身退下。暖阁内只剩下崇祯和林宸二人。
“林卿,”崇祯看着林宸,语气缓和了些,“你的忠心与才干,朕深知。然治国如烹小鲜,火候急了,容易焦糊。郑芝龙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东南半壁,多少官员、士绅、百姓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逼之太甚,恐生大变。如今敲打一番,令其知朝廷威严,有所收敛,便是成功。水师要建,但不能操之过急。你可明白?”
这番话,推心置腹,道出了崇祯作为帝王的无奈与权衡。
林宸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皇帝说的有部分道理,但更知道对郑芝龙的任何妥协,都可能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可他不能反驳皇帝,只能躬身道:“陛下深谋远虑,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