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各样的恭维声不绝于耳。林宸周旋其间,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心中却如明镜一般。这些人里,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假意,又有多少是等着看他笑话的,他一清二楚。
果然,表面的喜庆之下,暗潮愈发汹涌。
几日后的朝会上,一份来自东南的奏章,再次将林宸推到了风口浪尖。奏章是奉命安抚荷兰使者的钦差钱谦益所上,内容却大大出乎众人意料。
钱谦益在奏章中详细描述了郑芝龙如何阳奉阴违,如何继续垄断海贸、排挤朝廷官员,并与荷兰人冲突不断。但他在奏章末尾,却话锋一转,将矛头隐隐指向了林宸大力推行的“开海通商”之策。
“……臣观东南之势,海商逐利,毫无家国之心。郑氏之所以尾大不掉,概因海利太厚,足以养奸。若依开海之策,广设市舶,恐东南豪强借机坐大,重现郑氏之祸,甚至勾结外夷,为患更烈。臣愚见,或当暂缓开海,厉行海禁,断绝奸人资粮,方可从根本上解决东南之患……”
这番言论,看似老成谋国,实则彻底否定了林宸“以海贸养水师”、“开海强国”的核心战略,将其与导致郑芝龙坐大的原因划上了等号!
周延儒一党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纷纷出言附和。
“钱侍郎老成持重,所言极是!开海通商,弊大于利!”
“是啊,林佥都所虑虽远,然东南局势复杂,开海之策,还需从长计议!”
“当务之急,是解决郑芝龙,而非另起炉灶,徒增纷扰!”
朝堂之上,反对开海的声音一时占了上风。就连一些中间派官员,也觉得钱谦益的话不无道理。
崇祯皇帝听着众人的争论,刚刚因林宸得女和水师进展而产生的好感又动摇起来。他看向林宸:“林卿,钱谦益所言,你以为如何?”
林宸心中怒火翻腾,他知道这是周延儒借钱谦益之口发起的又一次攻击,目的就是扼杀他苦心经营的开海大计!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出列奏对,声音沉稳而有力:
“陛下!钱侍郎久在江南,深受当地士绅影响,其言看似有理,实则一叶障目,因噎废食!”
他目光扫过那些反对的官员,朗声道:“郑芝龙坐大,非因海利,乃因朝廷此前无力掌控海权,放任自流所致!正如地方豪强坐大,非因田亩之利,乃因吏治不清、法纪不彰!若因郑芝龙而禁绝海贸,无异于因一人而废天下!东南沿海,数百万百姓倚海为生,一旦禁海,彼等生计何存?岂非逼民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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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向崇祯,言辞恳切:“陛下!西洋诸国,凭借海贸船坚炮利,纵横四海,国力日强!我大明若自闭门户,无异于坐井观天,自绝于天下大势!唯有开海通商,引入活水,方能充盈国库,了解外情,取长补短!唯有建立强大水师,方能掌控海权,保商护民,使郑芝龙之流不敢妄动,使外夷不敢觊觎!此乃强国之本,绝非权宜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