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万籁俱寂。广宗城北的旷野笼罩在浓重的夜色中,唯有寒风呼啸,吹动着枯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鹰嘴涧,位于广宗城北十五里处,因两山夹峙,形似鹰嘴而得名。涧底有一条可供车马通行的官道,是北上的必经之路。两侧山势陡峭,林木丛生,乃是设伏的绝佳之地。

此刻,涧东侧的山林深处,赵云、太史慈各率本部精锐,悄无声息地潜伏着。将士们身披深色斗篷,紧握刀枪弓弩,口衔枚,马裹蹄,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冰冷的甲胄紧贴着肌肤,寒意刺骨,却无人动弹分毫,只有一双双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紧盯着山下那条灰白的官道。赵云白袍外罩玄色斗篷,静立如松,目光沉静;太史慈则半蹲于一块巨石后,手指轻搭弓弦,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涧西侧,典韦率领的破军营与大秦锐士同样隐于林中。典韦如同一尊铁塔,藏身于茂密的灌木后,双戟插在身旁地上,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章邯率大秦锐士散布在伏击圈外围,弩箭上弦,长戟微抬,组成一道致命的封锁线。

涧口外的开阔地,玄甲军五百重骑,人马静立,如同融入夜色的黑色雕塑。队正陈骞端坐马上,面甲下的目光冰冷地注视着涧口方向,等待着冲锋的信号。

后方一处地势较高的山丘上,刘隆在郭嘉、戏志才、章邯(部分近卫)及数十名亲卫的簇拥下,凭高远眺。夜风凛冽,吹得披风猎猎作响。郭嘉裹紧了裘袍,轻轻咳嗽,戏志才则目光灼灼,手中紧握着一面红色的令旗。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成败在此一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旷野依旧死寂。潜伏的将士们,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

丑时三刻(凌晨两点左右),广宗城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喧嚣声!紧接着,几点火光在城头亮起,随即又迅速熄灭!

“有动静!” 戏志才低声道。

刘隆精神一振,极目远眺。只见广宗北门方向,黑暗中似乎有大量人影在蠕动,伴随着压抑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

“来了!”郭嘉眼中精光一闪,“看火把数量,规模不小,张角果然倾巢而出!”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支庞大的队伍,如同暗夜中蠕动的长蛇,从广宗北门悄然涌出,沿着官道,向着鹰嘴涧方向疾行而来!队伍中火把不多,显然是为了隐蔽,但依稀可见人影幢幢,车马辚辚,怕不有万余人!正是张角、张宝率领的黄巾军突围部队!他们选择了官军“防备松懈”的子夜时分,企图悄无声息地溜走!

突围部队行进速度很快,前锋很快便接近了鹰嘴涧入口。借着微弱的星光,可以看清前锋皆是精锐的黄巾力士,盔甲相对整齐,刀枪闪亮,神情警惕。中间是大队的步卒和眷属、辎重车辆,显得有些混乱。后队则是断后的精锐。

“看!中军那辆四驾马车!周围护卫极其严密!”戏志才眼尖,指着队伍中段一辆被众多精锐骑兵簇拥着的华丽马车低呼道。

“必是张角无疑!”刘隆心中笃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传令各军,没有号令,严禁妄动!放其前锋过涧,待其中军进入伏击圈,后队入涧一半时,再发动攻击!”

“诺!”传令兵悄声将命令传达下去。

山谷中愈发寂静,只有山下官道上黄巾军匆忙行进的脚步声、马蹄声、车轮声越来越近。紧张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

黄巾军前锋毫无察觉,快速通过了鹰嘴涧。中军队伍也开始陆续进入两山夹峙的险要地段。那辆华丽的四驾马车,在重重护卫下,缓缓驶入了涧底。

时机将至!刘隆的手缓缓抬起。戏志才紧握令旗,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或许是过于紧张,或许是命运的捉弄,黄巾军后队一辆装载辎重的大车,在进入涧口时,车轮猛地撞上一块巨石,轰隆一声巨响,车辆倾覆,堵塞了部分道路!后军顿时一阵混乱,惊呼声、斥骂声响起!

“怎么回事?!”马车内的张角被惊动,虚弱而惊怒的声音传出。

“大哥,有车坏了,堵住了路!”车外的张宝急声道。

“快!快清理!加快速度!”张角感到一丝不妙,厉声催促。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和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暴露了?!”山丘上,刘隆心中一紧。

“机会!”郭嘉却低喝一声,“敌军已乱,正是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