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沉脸色变幻着,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声音沙哑,“还是王妃目光长远,本王自愧不如。”
他俯身,仔细地替她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本王。”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承诺。
柳云萱确实累了,身心俱疲。
在他的注视下,她缓缓闭上眼,药物的安神作用和身体极度的疲惫让她很快沉入睡眠。
只是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依旧微微蹙着,仿佛仍在思考着靖王府以后的路。
楚砚沉坐在床边,静静看了她许久,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才轻轻起身,吹熄了几盏过于明亮的灯烛,只留一盏角落里的宫灯,散发出昏黄柔和的光晕。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任由深秋寒冷的夜风吹拂在他脸上,试图冷却胸腔中那团燃烧的怒火。
窗外月色清冷,树影婆娑,寂静的王府仿佛一头蛰伏的兽。
“影。”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低声唤道。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一部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主子。”
楚砚沉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望着沉沉的夜空,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长春宫那个引路的宫女找个罪名处理了,至于娴贵妃,暂时不动。”
“是。”影简洁应道。
“另外。”
楚砚沉顿了顿,指尖在窗棂上轻轻敲击,“让我们在御史台的人,可以开始准备那份关于安郡王私下囤积火油,生铁的奏章了,时机就选在三天后的常朝。”
“属下明白。”
“还有。”
楚砚沉缓缓转过身,昏黄的灯光照在他半边脸上,明暗交错,显得那双眸子愈发深邃难测,“给端贵妃递个话,就说本王感念她昔日照拂,如今有人想借新宠之势,动摇六宫秩序,想必贵妃娘娘亦不愿见其坐大。”
影瞬间领会了主子的意图,“是,属下即刻去办。”
影身形一晃,再次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楚砚沉独自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夜风掀起墨色的长发和素白的袍角,显得身形愈发清瘦孤峭,挺直的脊背却仿佛能撑起这沉沉夜空。
他的王妃受了委屈,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