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你可知私带佛国重犯潜入大央,是何等罪过?”少司命的声音清冷,不带丝毫情绪,却有着无形的压力。
苦楝心中警铃大作,没想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精准。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将法尘隐隐护在身后,拱手道:“少司命明鉴。金钟狱崩塌,非我等所愿,但妖族东侵却是事实。若非法尘相助,西境戍堡恐已尽数沦陷,不知多少大央子民将遭屠戮。他虽有佛国出身之嫌,但于西境一战有功,可否网开一面?”
他言辞恳切,试图以功抵过。
然而,少司命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双九曜星瞳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功是功,过是过。佛魔缠身,隐患无穷,岂能因一时之功而置大央安危于不顾?”
话音未落,她素手轻扬,一道星光锁链如同拥有生命般,无视了苦楝的阻拦,瞬间缠绕上法尘的身体。那锁链并非实体,却蕴含着强大的禁锢之力,法尘闷哼一声,体内刚刚平复些许的佛魔之气竟被彻底压制,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
“你!”苦楝又惊又怒,体内刀意本能地涌动,业罪金箍随之传来刺痛。
“莫要过来!”法尘急声喝道,示意他不要冲动。
少司命面无表情,星光锁链一卷,便将法尘拉至身边。
她看着苦楝,声音依旧清冷,却有一缕细微如丝的传音,精准地送入苦楝耳中:“监天司地牢,隔绝内外,能镇魔性。此为护他,亦为护你。去做你该做之事,此地交予我。”
苦楝猛地一怔,看向少司命。对方眼神深邃,那缕传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瞬间明白了过来。公开擒拿法尘,是给朝廷、给各方势力一个交代;而私下传音,则是给了他一个承诺和方向。这是另一种形式的保护,唯有如此,他才能放心离开,去寻求解决之道。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苦楝心头。感激,钦佩,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依恋。这位神秘莫测的少司命,从蛮族草原的初次相遇,到赠予保命玉符,再到此刻看似无情实则周全的安排,一次次在他困境中伸出援手,却从未索取过任何回报。
她的身影,在他心中已然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他深深看了少司命一眼,所有情绪最终化为一句无声的颔首。
他选择相信她。
少司命不再多言,星光缭绕间,带着被禁锢的法尘,如同来时一般,悄然消散在洞口,仿佛从未出现过。
山洞内恢复了昏暗,只剩下苦楝一人。他沉默地站立良久,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肩上的担子似乎轻了一些,但前路的方向却更加明确。
锻造魔身,需要两种不同的兵器之道。而“九重门”的后续修炼,正是最佳途径。
目标——南江,沈家。
…………
半月之后,风尘仆仆的苦楝再次踏入了号称“江南京城”的南江古城。与上次前来参加演武时不同,此刻的南江似乎也笼罩在一层隐隐的紧张氛围中,想必西境妖族突袭的消息已然传到了这富庶的江南之地。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那座隐藏在繁华街市深处的沈家宅院。通报之后,很快便被引到了后院那处熟悉的演武场。
沈砚——曾经的洛家家主,如今的沈家之主,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短打,背负长刀,站在那里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他看着去而复返的苦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更多的是审视。
“小子,西境之事,我已听闻。那持刀劈砍,所向披靡的人是你吧?嗯……做得不错。”沈砚开口,声音沉稳,“不过,你此番回来,想必不是专程来听我夸赞的。”
苦楝躬身行礼,坦然道:“前辈明鉴。西境一战,晚辈深感自身不足。妖族势大,前途艰险,唯有不断提升实力,方能应对。晚辈恳请前辈,传授“九重门”第二重。”
沈砚目光如电,落在苦楝身上:“哦?一重刀门,你领悟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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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前辈检验。”
苦楝不再多言,眼神一凝,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他并未拔刀,而是并指如刀,虚空一划。
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斩断意念的无形刀意破空而出,掠过演武场边的一排兵器架。架上的几柄精铁长枪,无声无息地从中断裂,断口平滑如镜。
这一刀,蕴含的已不仅仅是沙场决绝的“当诛”之意,更融入了他金钟狱中斩破虚妄的“斩妄”真谛,虽未全力施展,但其意其神,已远超半月之前。
沈砚眼中精光爆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他紧紧盯着苦楝,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年轻人。
“好!好一个‘斩妄’!”沈砚抚掌赞叹,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兴奋,“想不到短短时日,你的刀意竟能精进至此!看来金钟狱一行,于你而言,是劫难,亦是磨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