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个皇帝!好个英国公!”李太后声音颤抖,带着一丝不敢置信,“他们…他们竟敢如此!那是哀家的父亲!是国丈!”
“太后娘娘息怒!保重凤体啊!”殿内宫女太监跪倒一片。
“息怒?你让哀家如何息怒!”李太后猛地站起身,“皇帝他…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后!还有没有孝道!为了一个漕银案,为了几张不知真假的供词,就如此对待他的外祖父!他这是要寒了所有勋戚的心吗!”
她越说越气,指着殿外方向:“去!给哀家把皇帝叫来!哀家倒要问问,他是不是连哀家也要一并治罪!”
“太后娘娘,使不得啊!”那老太监连忙磕头,“陛下正在气头上,此刻去请,只怕…只怕母子间徒生间隙啊!况且…况且武清侯爷此事,证据似乎…似乎确实对侯爷不利啊……”
老太监的话如同冷水,浇在了李太后心头。她何尝不知道自已父亲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只是往日里,大家都心照不宣,维持着表面的体面。如今被张惟贤这个“愣头青”捅破,又被皇帝当众撕开,让她顿时陷入了被动和难堪。
她无力地坐回榻上,佛珠掉落在旁,眼神空洞。愤怒过后,是深深的无奈和一丝恐惧。皇帝长大了,羽翼渐丰,不再是那个需要她垂帘听政、事事依赖母后的少年了。这一次,他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处置武清侯,未尝不是在向她,向所有可能掣肘他的势力,展示皇帝的权威。
“张惟贤…”李太后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忌惮和怨毒。若不是此人穷追不舍,事情何至于此!
“娘娘,如今之计,还需从长计议…”老太监小心翼翼地劝道。
李太后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传哀家懿旨,就说哀家听闻父亲涉案,忧心如焚,一病不起……让皇帝,看着办吧。”她选择了以退为进,用“病倒”来施加压力,同时也是在试探皇帝的底线。
消息传到乾清宫,朱翊钧看着母后“病倒”的消息,眉头紧锁,许久没有说话。他深知母后的脾气,这看似示弱,实则是在逼他让步。
“摆驾慈宁宫。”朱翊钧最终还是站起身,决定亲自去探望。无论如何,孝道不能废。但他心中已然下定决心,国法纲纪,绝不能因私情而废弛。漕银案,必须查到底!
一场朝堂风暴暂时平息,但由此引发的帝后之间的微妙博弈,以及深宫之内可能存在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张惟贤站在府中的阁楼上,望着皇宫的方向,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