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仿佛被无形的手一分为二。
一边,是刘邦与樊哙等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唾沫横飞地吹嘘着未来的宏图霸业,气氛热烈如火。
另一边,是江昊安静地坐在角落,自斟自饮,偶尔与陪坐在一旁、略显局促的萧何低声交谈几句。他问的,都是些关于沛县田亩、赋税、民生的寻常问题,仿佛真是一位出游至此、关心地方政务的世家公子。
一热一冷,一动一静,一放一收。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在小小的厅堂之内,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也构筑起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张力。
萧何坐在这两股气场的交界处,只觉得如坐针毡。
他能感觉到,刘季看似豪迈的举动下,十有八九是在向这位神秘的客人示威,宣示自己对沛县这片地界、以及对他萧何本人的“所有权”。
而这位贵客,他那份从容不迫的淡定,本身就是一种更高级别的威压。他就像一头误入羊圈的真龙,对眼前这些绵羊的叫嚣,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刘邦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发现,无论自己这边如何喧闹,如何展示兄弟情深,那位客人的目光,始终未曾在自己身上停留超过一息。那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任何直接的挑衅都更让他难受。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端起满满一爵酒,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摇摇晃晃的醉意,一步步朝着江昊的席位走去。
樊哙、夏侯婴等人见状,也纷纷停下了动作,眼神不善地望向这边。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灯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两个即将碰撞在一起的男人身上。
萧何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刘邦走到江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酒气熏染的豪横,嘴角咧开一个看似爽朗、实则充满审视的笑容。
他将手中的酒爵,重重地顿在江昊的案几上,酒水四溅。
“这位兄台,看着面生得很啊。”
刘邦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全场每一个角落。
“不知是何方神圣,来我这小小的沛县,有何贵干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