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压抑的寂静和冰冷的河水中,仿佛被冻结,又仿佛在加速流淌。
当时针指向凌晨两点五十分,八十公里外的废弃河床边,陈默的渗透小队如同五尊凝固的雕像,紧贴着湿滑的岩壁,隐藏在浓重的阴影与水声之下。对岸那个小型前哨站的灯火早已熄灭,只剩下风声和水流声,以及远处山林间不知名生物的夜啼。
陈默闭着眼,并非休息,而是在对抗脑海中一阵阵翻涌的眩晕和刺痛。过度压榨精神力的后遗症,在这寂静的等待时刻,如同潜伏的毒蛇,不断噬咬着他的神经。他手中紧握着一块冰冷的能量石——这是陈浩近期利用晶核残渣和特殊合金捣鼓出来的试验品,据说能微幅稳定精神力,效果未知,但此刻哪怕是一根稻草,他也要抓住。
他的空间感知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勉强维持着对周围十米范围的监控。更远处,他只能依靠队员的耳目和直觉。
与此同时,油库东侧外围,一片长满半人高枯草和灌木的缓坡后。
老周缓缓吐出一口胸中的浊气,白色的呵气在夜视仪前一闪而逝。他如同磐石般趴伏在一个天然的浅坑内,身下垫着防水布,以减少体温流失和活动声响。手中那支经过特殊改装的狙击步枪,枪口微微探出草丛,淡绿色的视野中,十字准星稳稳地套在油库东侧了望塔上,那个抱着机枪、正不断打着哈欠的哨兵头颅上。
在他身后和侧翼,另外十四名狙击手和精准射手,如同散布在棋盘上的致命棋子,各自找到了最佳的射击位置,枪口分别指向了探照灯操作员、固定火力点射手、以及营房出口等关键位置。
他们的呼吸调整到最缓,心跳在长期的训练和生死考验下,也变得可控。他们是暗夜中的死神,等待着一刻收割生命的许可。
耳麦中,传来陈雪从堡垒指挥中心发出的、经过加密和压缩的简短讯号,确认所有队伍已就位,时间同步。
老周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冰冷扳机上。他的目光透过瞄准镜,越过数百米的距离,锁定着那个毫无察觉的哨兵。
凌晨三点整。
就是现在!
老周的食指,沉稳而坚定地,扣下了第一下扳机!
“咻——!”
一声经过高效消音器处理、微弱得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枪声,打破了黎明前最后的宁静。
几乎在同一瞬间,油库东侧了望塔上,那名机枪哨兵的脑袋猛地向后一仰,头盔上爆开一团混合着脑浆和骨碎的血花,身体软软地瘫倒在机枪旁,再无生息。
这,就是进攻的发令枪!
“打!”
老周低沉的命令声,通过骨传导耳机,清晰地传入每一位狙击队员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