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青岚宗残破的山门，洒在满是血污与碎石的土地上，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悲壮的橙红色。战斗已经结束，喧嚣的喊杀声、惨叫声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只剩下幸存弟子们沉重的喘息声，以及偶尔传来的低低啜泣。

沈砚站在内门广场的中央，身上的血污早已干涸，结成了暗红色的硬块，肩头的伤口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心口的沉重。他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烧毁的房屋冒着袅袅青烟，断裂的梁柱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地面上的血迹与黑色的浊灵污渍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狰狞的网，笼罩着这片曾经宁静祥和的土地。

弟子们分成了几队，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战后清理。一部分弟子小心翼翼地收敛着死去同门的尸体，将他们整齐地摆放在广场的一侧，用干净的白布覆盖；一部分弟子在救治受伤的同伴，惨叫声、呻吟声不绝于耳，让人心如刀绞；还有一部分弟子则在统计伤亡人数和宗门损失，他们的脸上布满了悲伤与疲惫，手中的笔墨在纸上颤抖，每写下一个数字，都像是在心上划了一刀。

林小远拿着一本厚厚的账簿，快步走到沈砚和周庸面前，他的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声音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砚哥，长老……统计结果出来了……”

沈砚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波澜，声音沙哑地问道：“说吧，伤亡多少？”

周庸也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依旧沉声道：“如实禀报。”

林小远翻开账簿，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内门弟子……伤亡三百余人，其中死亡两百一十三人，重伤九十八人，轻伤……轻伤已经不计其数了……”

“外门弟子……伤亡五百余人，死亡三百零七人，重伤一百九十五人……”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颗沉重的石头，砸在沈砚和周庸的心上，让他们浑身一颤。青岚宗虽然不是修真界顶尖宗门，但底蕴深厚，内门弟子加上外门弟子，总共也不过两千余人。这一战，竟然伤亡了八百余人，接近半数，相当于元气大伤！

林小远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自责：“废灵堂弟子……伤亡二十余人，死亡十三人，重伤九人……都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大家……”

沈砚拍了拍林小远的肩膀，眼中满是疼惜：“这不怪你，小远。是柳乘风太过狡猾，是域外浊族太过凶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废灵堂弟子伤亡相对较少，一方面是因为废灵堂位置偏僻，防御相对坚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沈砚和周庸的拼死守护。但即便如此，十三名弟子的死亡，依旧让沈砚心如刀割。那些都是他熟悉的面孔，是和他一起在废灵堂修炼、一起吃苦的兄弟，如今却永远地离开了。

周庸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悲痛与自责：“是老夫无能，没能守护好宗门，没能保护好这些孩子……”

沈砚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长老，这不是您的错。域外浊族来势汹汹，柳乘风又是金丹修士，我们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元气，而不是沉浸在自责中。”

他接过林小远手中的账簿，翻看着上面的记录，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把尖刀，刺得他心口生疼。小石头、绿萝、还有那些平日里一起说笑、一起修炼的师兄弟，他们的名字都赫然出现在死亡名单上，再也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