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当王翊的援军与冯京第里外配合,勉强顶住霓屿攻势时,图赖亲自率领的四十余艘主力战船,借着晨雾,直扑洞头本岛最为关键的深水港——状元岙。
喊杀声震天,清军凭借船坚人众,冒着箭雨强行靠岸,精锐甲兵跃上滩头,与守军展开血腥的白刃战。周瑞、周鹤芝兄弟身先士卒,刀锋卷刃,血染征袍,战线仍步步后退。
千钧一发之际,三声号炮响起!沈自駉亲率埋伏已久的水师主力从侧后杀出,战船如利剑切入清军船阵。与此同时,王柱亲率王之仁部及陈世亨的船队,自本港出击,与沈自駉形成夹击之势。
“杀鞑子!”王柱手持长刀,立于舰首,他的旗舰一马当先,直冲图赖的坐船。
这场海陆交织的血战从清晨持续到午后。王柱调度有方,各部配合愈发默契,冯京第稳住霓屿后亦派兵来援。图赖见伤亡惨重,难以取胜,只好下令撤退。
硝烟散去的战场上,将士们相互包扎伤口,清理战场。经此一役,原本来自不同派系、互有隔阂的将领们,真正体会到了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意义。冯京第紧握王柱的手:“若非将军运筹,王某今日恐葬身鱼腹!”周鹤芝拍着王之仁的肩膀:“老王,你这把老骨头还挺硬朗!”一种基于血火考验的信任与友情,在众人心中深深扎根。
就在王柱忙于整顿防务、抚恤伤亡之际,数只信鸽几乎同时抵达,带来了赵高翔自衢州发出的最高级别密报。
帅帐内,王柱、沈自駉、王之仁等核心将领传阅着那薄薄的绢书,人人脸色剧变。
“隆武陛下西狩……郑芝龙……正式降清了?!”沈自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帐内一片死寂,唯有粗重的喘息声。郑芝龙投降,意味着清军即将获得一支可怕的水师,整个东南沿海的局势将彻底颠覆!
“快!八百里加急,将此讯即刻送往福宁,呈报黄老将军!”王柱率先从震惊中恢复,厉声下令。
消息同样也传到福宁,黄蜚老将军正在校场观看新兵操练。当听到“郑芝龙降清”五字时,他身躯猛地一晃,手中茶盏“啪”地摔得粉碎。老人闭上双眼,久久不语,再睁开时,那双看惯沧海桑田的眼中,已尽是决绝。
“备船!点兵!”黄蜚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夫要亲自去一趟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