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放下省委书记秘书的电话,书记对“江东周期律”的发现给予了高度评价,并指示他尽快形成一份详尽的内部报告,准备在下一次常委会上进行专题讨论。
这是天大的功劳,是他丁文华任上最亮眼的一笔政绩。他端起茶杯,心情无比舒畅。陈默这小子,真是个宝贝!自己把他要过来,绝对是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之一。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声音急促而沉重。
“进来。”
门开了,魏腾像一根被霜打过的茄子,蔫头耷脑地走了进来。他一言不发,走到丁文华的办公桌前,然后,用一种带着哭腔的、无比沉痛的语气说道:“主任,我对不起您,对不起组织!”
丁文华眉头一皱。这又是演的哪一出?苦肉计?
“魏腾同志,有什么话就说,不要搞这些。”他的语气冷了下来。
“主任!”魏腾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那神情,活像一个即将慷慨就义的忠臣,“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我个人的事。我是来向您汇报一个可能动摇我们政研室根本的严重问题!”
丁文华放下了茶杯,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
“是关于陈默同志的!”魏腾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意味,“主任,我们可能都看错他了!这个人,有才无德,是个彻头彻尾的投机分子,是一匹脱缰的野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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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文华的眼睛眯了起来,一丝危险的光芒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魏腾没有察觉,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表演中:“就在刚才,我亲眼看到,他下班后不回家,不学习,而是换上一身便装,鬼鬼祟祟地一个人跑到城郊的盘龙水库去了!主任,盘龙水库是什么地方,您比我清楚!那里是全省闻名的黑恶势力据点!他一个省委的干部,跑到那里去干什么?”
他往前凑了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在说什么绝密情报:“而且,我刚刚得到消息,他在那边,已经和当地的社会闲杂人员发生了激烈冲突!现在人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句“发生冲突”,纯粹是他自己加上去的,却是最致命的一句。
“主任,您想,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第一,无组织无纪-律!擅离职守,私自行动!第二,作风浮夸,不知深浅!他以为他是谁?微服私访的钦差大臣吗?万一出了事,被人扣下,甚至……那我们政研室的脸往哪儿放?省委的脸往哪儿放?第三,也是最严重的,他一个前途光明的年轻干部,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他和那些黑恶势力,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质问,一顶比一顶大的帽子,被魏腾劈头盖脸地扣了下来。
他最后做了一个痛心疾首的总结:“主任,此人就是一柄双刃剑,锋利,但更容易伤到自己人!他今天能发现‘江东周期律’,明天就能捅出一个天大的娄子!我以我二十年的党性向您保证,这个人,绝对不能再留了!我建议,立刻停止他的一切工作,把他退回凤凰市!否则,后患无穷啊!”
说完,他满眼期待地看着丁文华,等待着主任的雷霆震怒,等待着他亲自下令,将陈默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丁文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幽深,像一口古井,不起半点波澜。他没有愤怒,没有惊讶,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魏腾脸上的悲愤和忠诚,渐渐有些挂不住了。丁文华的沉默,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