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全场哗然，人心浮动，账本上仇怨值开始疯狂转移！

钱德海最后一句话的尾音，像一根冰冷的钢针，轻轻落在了紧绷的鼓面上，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却让整个宴会大厅所有人的心脏，都随之狠狠一缩。

省委第十二巡视组。

这本账，交给了省委第十二巡视组。

死寂。

一种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彻底，都要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空间。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大厅里明明站着上百号人，却安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

先前，陈默亮出身份，是威慑，是王炸。那感觉，就像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你知道它会落下来，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会砍向谁。

而钱德海这本实名举报的账本，就是那根被斩断的马鬃。

剑，已经落下来了。

它不再是悬念，而是既定的事实，是无可更改的审判书。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划破了这片死寂。

发出尖叫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还义正辞严，要为吴久讨还公道的建设局长王海。他那张肥胖的脸，此刻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色，只剩下一种濒死般的灰败。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钱德海手中的那本笔记本，仿佛看到的不是纸张，而是他自己的催命符。

“吴久！我操你祖宗！”

王海猛地转过身，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猪，朝着瘫坐在太师椅上的吴久就扑了过去。他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什么局长风度，什么官场体面，全都被狗吃了。他只知道，自己完了，被吴久这个老王八蛋给彻底坑死了！

他花了天大的人情，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帮吴久的公司拿下了好几个黄金地段的开发项目，结果换来的是什么？一幅成本三百二十块的假画！现在，连这三百二十块的假画，都成了省委巡视组手里的铁证！

这他妈上哪儿说理去？

“你个老狗日的！你把我们都当猴耍！”王海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吴久身上，嘴里喷着唾沫星子，语无伦次地咆哮着，“老子给你办事，你拿假货糊弄我？我今天不弄死你！”

吴久本就心神崩溃，被王海这么一扑，直接从太师椅上翻了下来，两个人顿时滚作一团。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火药桶。

“吴久！你不是人！”财政局长李卫东也反应了过来，他没有像王海那样失去理智，但那双眼睛里迸发出的怨毒，比王海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指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声音都在发颤，“我们信你敬你，把你当九爷，你……你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把我们所有人都拖下水！”

“退货！必须退货！”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单位的科长，此刻也急红了眼，尖声叫道，“我那件青花瓷瓶是假的，钱还我！人情也一笔勾销！”

“对！一笔勾销！”

“吴久，你这个大骗子！”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刚才还围绕在吴久身边，一口一个“九爷”叫得亲热的座上宾们，此刻全都变成了索命的恶鬼。巨大的羞辱感，被欺骗的愤怒，以及对未来的无边恐惧，交织在一起，化作了最原始的暴力与谩骂。

宴会大厅彻底乱了套。

有人冲上去对着吴久拳打脚踢，有人在歇斯底里地叫骂，还有人悄悄地摸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脸上冷汗直流，像是在删除什么见不得人的聊天记录。

主桌上，县长秘书孙海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他没有参与围殴，也没有叫骂。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出荒诞至极的闹剧，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参加一场寿宴，而是亲身经历了一艘名为“云山县关系网”的巨轮，是如何在顷刻之间，撞上冰山，然后分崩离析，沉入深海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