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开封城门上,温、范两家主犯的首级悬在旗杆上,秋风卷着血味,十里外都能闻到。
先前聚众抗议的士绅,瞥见那被悬挂的首级,腿肚子直打颤,悄没声地散了。
拖着不交税的,连夜让管家把银锭包得严严实实,亲自揣着去县衙,脸上堆着笑,腰弯得极低:“官爷,税银全在这,一分不少,您点点!”
还有的士绅更机灵,主动扛着田产册去官府登记,连藏在深山里的私田都报了出来,嘴里不停念叨:“陛下圣明,小民不敢隐瞒,不敢隐瞒!”
郑州行宫,户部册子上的河南赋税数额,一日比一日暴涨。
冯厚敦捧着册子闯进来,眼窝的青黑还没消,嘴角却裂到耳根,指尖狠狠点在数字上:“陛下!河南赋税比上月暴涨三成!”
“照这势头,西北西征的军粮、军械,全够了!”
殿外阳光正好,映得册子上的数字金灿灿的,透着实打实的底气。
同一时刻,盛京清廷偏殿,寒气逼人。
孝庄太后坐在主位,狐裘裹得再厚,也挡不住骨子里的寒,手腕上冻出的红疮破了皮,渗着血珠,她却浑然不觉,指尖死死掐着素帕,帕子早被拧得皱巴巴的,指节泛白。
下方,范文程佝偻着背,三角眼眯成一条缝,时不时扫过众人,眼神透着阴狠的算计。
佟图赖按在腰刀上,指节把刀柄缠布捏得变形,手背上青筋暴起,呼吸粗重——他去年在山海关被大夏的连发火铳打怕了,现在一听见“郑森”俩字,牙根就发痒。
尚之信、耿继茂、孔廷训几个降将,脑袋垂得快贴到胸口,手指绞着袍角,大气不敢喘,生怕孝庄迁怒于他们。
“郑森在河南推‘士绅纳税’,温、范两家满门被斩!”
孝庄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裹着孤注一掷的狠劲:“江南士绅恨他入骨,偷偷递帖子求咱们出兵;张家口的王胤铮,已经抗旨不遵,跟晋商勾着做买卖!”
她猛地拍向扶手,漆皮剥落,木屑飞溅:“这是咱们唯一的活路!谁能想出法子,踩住这根线,我赏他万金!”
范文程“腾”地站起来,往前凑了两步,袍角扫过地面灰尘,声音尖细,字字透着贪婪:“太后!郑森这是自掘坟墓!”
“士绅是江山根基,他要抢士绅的银子,比杀了他们还狠!”
“国库挪五十万两,连夜送张家口给王胤铮!”
“让他喂饱山西、河北的官,哄住士绅,拉住晋商——只要他们肯引大军入关,抢来的粮秣钱财,分他们三成!”
“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