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被捏得痛极了,下颌骨像是要碎了一般,可她没挣扎,只是忍着痛,艰难地开口:“我……我是给甄答应下了药……只让她暂时安静几日,不会伤她根本……这样温宜才能睡好啊……”她说着,突然想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眼底涌上一层水汽,声音也带了哽咽,“我知道从前我做错了,可我断不会再害温宜……”
曹琴默的手猛地松了。她看着年世兰下颌处迅速浮现的红痕,又想起方才年世兰提及“未出世的孩子”时的怅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错怪了年世兰——这才是年世兰啊,纵然改了从前的跋扈,却依旧带着几分杀伐决断,只是这份“狠”,如今竟也护了她的女儿。曹琴默的脸上满是愧色,声音也低了下去:“抱歉……是我莽撞了,错怪了你。”
年世兰揉着发痛的下颌,摇了摇头:“不妨事。换做是我,见不得孩子受委屈,也会这般急。”她望着曹琴默泛红的眼眶,忽然觉得,这深宫里的女人,纵是彼此为敌,可在“母亲”这两个字面前,终究都有着一样的软肋。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宫墙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二人身上,竟添了几分难得的暖意。
曹琴默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攥紧她下颌的力道,此刻垂在身侧轻轻颤着,她看着年世兰下颌处迅速浮现的红痕,终是上前半步,语气软了下来:“方才只当你又要对温宜下手,没听你把话说完。”
“从前我确实浑,对温宜做过糊涂事,”年世兰垂眸看着脚下的青砖,语气沉了沉,“可如今我再不敢了——温宜是你唯一的念想,也是我眼下能瞧见的、最干净的孩子。”她说着,抬眼看向曹琴默,眼底竟带了点恳意,“我给甄答应下的药,只够让她安分半个月,不会伤了根本,不过是想让温宜能睡个安稳觉。等过些日子,我再想法子彻底断了她那边的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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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琴默望着年世兰,只觉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从前的年世兰,何时会这般解释,这般顾及旁人的感受?可她眼底的真诚不似作假,尤其是提及“干净的孩子”时,那点藏不住的怅然,让曹琴默心头一动。她想起自己再不能有孕的苦楚,又想起温宜在翊坤宫的日子,终是叹了口气:“罢了,这事我知道了。往后温宜……就多劳你照拂。”
年世兰闻言,唇角终于牵起一抹真切的笑:“你放心,我定不会再让她受半分委屈。”
颂芝在一旁瞧着二人紧绷的气氛终于松缓,悬了半天的心才落回原处。她上前一步,轻轻扶过年世兰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小主,晨时已过了大半,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误了给皇后请安的规矩。”
年世兰指尖捻了捻袖口的绣线,点头应下,转头时对曹琴默抬了抬下巴,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平和:“襄嫔娘娘,我们一同走吧。”
这一次,曹琴默没有像从前那般下意识退后三步,只微微顿了顿,便侧过身,与年世兰并肩踏上了宫道。甬道旁的红梅开得正烈,艳红的花瓣被风卷着,落在二人肩头——落在年世兰的千山翠锦裙上,是一点鲜活的缀;落在曹琴默苍白的鬓边,倒替她那病容添了几分难得的生气。沉默地走了数步,曹琴默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花瓣落地:“你这般待我,待温宜,莫不是还想让我再为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