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见兄长如此体贴,想起先前江上旧事,心中那点隔阂几乎烟消云散,不疑有他,便随众人进了酒店。
那店主人赤色虬须乱撒,红丝虎眼睁圆,看似热情忙前忙后,笑容底下却透着一股洗不掉的戾气。
酒菜迅速摆上,虽不算精致,却也有鱼有肉,香气扑鼻。
张顺久久不见兄长携母过来,心下不安,正要离席去寻。
就在这时,却见张横仓惶奔入,一把抓住他手臂,声音带着哭腔:“弟弟!不好了!娘……娘她心疾突发,晕在船上了!”
张顺素来至孝,闻此噩耗,只觉脑中轰然一片空白,哪里还容细想?
“李大哥,我去去就回!”
他仓促对李尧喊了一句,便跟着张横冲出店门,没入浓重夜色。
李尧在他身后高喊:“兄弟万事小心,有事速来知会!”
话音未落,人影已杳。
殊不知,这竟是张横与店家设下的毒计。
张顺赶回泊船处,却见母亲好端端坐在舱中,并无异样!
正欲询问,忽闻身后风声骤起,竟是数名持刀歹徒自暗处扑出!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身旁的张横,回应他的,却是兄长骤然劈来的刀锋!
“兄弟,莫怪哥哥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选错了路!”
张横此刻面露狰狞,再无半点兄弟情分,猛地挥刀砍向亲弟。
“我儿快走!”
千钧一发之际,那羸弱的张母竟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力气,嘶喊一声,用干瘦的身躯猛地挡在了张顺面前!
“噗嗤!”
利刃穿透肌骨的声音沉闷而恐怖。
张顺只觉得脸上一热,母亲带着温热的血液溅了他满头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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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睁睁看着母亲在自己怀中缓缓软倒,那双曾无数次抚摸他头顶的手,无力地垂落。
“娘!!!”
浔阳江上,一声不似人声的悲嚎,撕破了夜空
……
酒店之内,酒气氤氲,却驱不散李尧心头愈积愈重的不安。
那虬须店家看似热情,余光总似有若无地扫过众人手边的兵刃。
更让他心生警惕的是,这荒郊野店,后厨竟无半点烟火声息,仿佛这满桌酒菜是早已备好的。
他趁店家转身,迅速以指尖蘸酒,在桌上写下“慎饮”二字,示于身旁几位心细的伙计。
众人神色一凛,心领神会,酒碗沾唇即止,或假意倾洒。
又过一刻,仍不见张氏兄弟携母归来。
李尧心中焦灼,面上却不动声色,对那忙前忙后的店家朗声道:“掌柜的,我这兄弟去了许久,劳烦你引个路,我去寻他们回来喝酒。”
那店家闻言,脸上横肉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横身拦在门前,挤出一个笑容。
“头领莫急!这荒江野地,路杂得很,您去恐要迷路。老夫人许是旧疾复发,体弱难行,张横兄弟必是在旁照料,这才耽搁了……”
话一出口,李尧目光骤然锐利如刀,死死钉在他脸上,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我且问你,张横方才仓促而来,只言母亲心疾突发,何时与你说过老夫人体弱难行?你从何得知得如此详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