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但秦夜鸩却从中听出了比刚才砸茶杯时更甚的怒火,那是被彻底愚弄、被挑战了底线后,反而冷静下来的、更加危险的怒火。
“前脚刚在本座面前胡言乱语,后脚就敢假传师命,妄图蒙混过关?”慕容诺婧停在他面前一步之遥,微微仰头看着他(虽然身高不及,气势却完全碾压),唇角勾起一丝极冷、极淡的弧度。
“看来,是本座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容了,让你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这长安宗的规矩!”
最后几个字,陡然带上了一丝凌厉的威压,压得秦夜鸩呼吸一窒,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完了。这次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
“现在,”慕容诺婧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毫无波澜的清冷,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立刻,马上,跟本座回碧落峰。”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守门弟子,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守门司:
“传本座口谕:即日起,没有本座亲笔手令或掌门谕令,任何人不得放秦夜鸩下山一步。违者,宗规严惩不贷!”
说完,她不再看秦夜鸩一眼,转身径直向外走去。月白色的裙摆划过冰冷的石面,留下一个决绝而冰冷的背影。
秦夜鸩站在原地,如同被钉在了原地。守门司内死寂一片,只有他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他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瑟瑟发抖的守门弟子,最后目光落在那块象征着自由、此刻却遥不可及的登记玉简上。
完了……下山的路,被师父亲手,彻底堵死了。而且,这次恐怕不是三份点心能解决的问题了。
他艰难地迈开灌了铅似的双腿,垂头丧气地跟了上去。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走向的不是回峰的路,而是师父盛怒之下的审判台。
而走在前面的慕容诺婧,看似平静无波,拢在袖中的指尖却微微颤抖着。她心中翻涌的,除了滔天的怒火和被忤逆的冰冷,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近乎偏执的念头:
涂山国?姻缘司?想都别想!
这个逆徒……休想踏出长安宗半步!
这次,赌上师父的尊严,也绝不能再让他溜了!
秦夜鸩垂头丧气地跟在慕容诺婧身后,一路沉默地回到了碧落峰自己的住处。那扇熟悉的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也仿佛隔绝了他最后一点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