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鸩与其他各宗门的随行弟子被安置在偏殿外宽阔的汉白玉广场上等候。广场上气氛肃穆,身着各色宗门服饰的年轻弟子们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目光不时好奇地扫过巍峨的宫阙和森严的禁卫。
秦夜鸩独自寻了广场边缘一处靠近回廊的角落,背靠冰冷的石柱,闭目养神。他的灵识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铺开,敏锐地捕捉着周遭的一切动静,尤其是通往后方宫苑的路径。他在等,等那个厌恶政治旋涡、必然不会出现在议政大殿的身影——七皇子赵泽季。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淌。议政大殿内隐隐传来模糊的争论声,似乎是关于北境防线兵力调配和资源供给的激烈讨论。广场上的弟子们也逐渐安静下来,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当阳光将影子拉得斜长时,秦夜鸩紧闭的眼睫微微一动。他感知到一个熟悉的气息,带着惯有的忧郁与疏离,正从回廊的另一端,朝着远离议政大殿方向的宫苑深处走去。
秦夜鸩睁开眼,眸中锐光一闪即逝。他不动声色地离开石柱,身影如同融入光线的阴影,巧妙地避开人群和巡逻的侍卫,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穿过几道月门,绕过精心修剪的园林,前方的景致豁然开朗。这是一片僻静的梅园。时值寒冬,园中几株老梅正傲然绽放,点点红艳缀在虬枝之上,映衬着未化的积雪,清冷孤绝。
梅树下,一人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却透着一股难言的寂寥。正是赵泽季。他穿着一身素雅的皇子常服,并未佩戴彰显身份的繁复饰物,目光落在枝头最盛的那簇红梅上,眼神却仿佛穿透了花枝,落在某个遥不可及的远方。显然,他刻意避开了议政大殿的喧嚣,躲到了这里寻求片刻的宁静。
秦夜鸩的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打破了梅园的寂静。
赵泽季闻声转头,看到来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平静,甚至嘴角还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秦兄?你……没随长安宗入殿议事?”
“弟子身份,不够资格。”秦夜鸩走近,目光扫过赵泽季略显苍白的脸,“殿下似乎也无意参与其中。”
赵泽季自嘲地笑了笑,目光重新投向寒梅:“那些争论,于我而言,不过是徒增烦扰罢了。不如这园中寒梅,虽寂寥,却自在。”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真诚,“昨日荒兽之事,还未正式向秦兄道谢。若非秦兄援手,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客气了。职责所在,也是机缘巧合。”秦夜鸩语气平淡,目光却锐利地观察着赵泽季。
他想起昨夜红芸芸的话——卑微的出身,母亲的遭遇,兄长赵吉鑫的野心,以及赵泽季本人对权力的排斥和那份深沉的忧郁。这些信息此刻在他脑海中迅速与眼前的人重叠、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