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里弥漫着干草与牛粪混合的刺鼻气味,那股味道像无数细小的针,直直刺进人的鼻腔,令人忍不住皱眉。苏晚半蹲在草堆前,神情专注,指尖沾了点盐水,轻轻抹在红蝎手腕的刀伤上。
“嘶 ——” 原本昏迷的女人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突然抽了口气,浓密的睫毛如受惊的蝴蝶般剧烈颤动。
苏晚手上的动作不停,她熟练地用竹片固定好红蝎错位的腕骨,随后又迅速从药箱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塞进她嘴里。“这是镇痛的,省得你疼晕了说不了话。” 苏晚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红蝎缓缓睁开眼睛,瞳孔里清晰地映出苏晚垂落的发尾。她忽然笑了,血沫从嘴角缓缓渗出来,那笑容带着几分诡异与不屑。“活死人医馆的苏大夫,倒挺会心疼敌人。”
“心疼你?” 苏晚冷哼一声,扯过粗麻绷带,用力地缠紧,动作中带着一丝愤怒。“我是怕你疼得说胡话。” 说着,她故意压了压红蝎的腕骨,看着对方疼得额头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才满意地退后两步。“醒了就好,顾统领等着呢。”
院外传来皮靴重重碾过碎石的声响,“嘎吱嘎吱”,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顾昭猛地掀开门帘进来,他腰间的玄铁剑碰撞在门框上,发出 “哐当” 一声巨响,仿佛是在宣告一场严肃审讯的开始。
他目光如鹰隼般盯着红蝎看了片刻,随后忽然伸手扯下外袍,轻轻搭在苏晚肩上。“你蹲得久了,脊背都沾了草屑。” 他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难以察觉的温柔。
“幽冥门去年腊月在沧州劫粮,死了三个兄弟。” 顾昭拖了条长凳,缓缓坐下,手肘支在膝盖上,整个人前倾,眼神如冰般锐利。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铁,透着彻骨的寒意。“带头的是个左腕有火疤的女人,和你这道疤......” 他伸出手指,隔空指了指红蝎的手腕,“形状倒是像。”
红蝎的瞳孔猛地一缩,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上个月在扬州,有个杀手用淬毒柳叶刀捅了漕运使。” 顾昭继续说道,语气愈发轻慢,却又带着一种压迫感。“暗卫追了她三天,最后在芦苇荡里捡了半块耳环 —— 翡翠雕的红蝎子,和你耳后这颗......” 他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耳垂,“雕工挺像。”
红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血珠随着咳嗽声溅在草堆上,如同绽开了一朵朵妖异的花,在昏暗的牛棚里显得格外惊悚。
她盯着顾昭腰间的暗卫腰牌,忽然发出一阵低笑,那笑声像是从地狱传来的诅咒。“你们查了十年幽冥门,可知道我们接任务前,要在祖师爷牌位前发什么誓?” 她伸出舌头,缓缓舔了舔嘴角的血,眼神中满是决绝。“活不过三十,死无全尸。”
顾昭的指节因为愤怒而捏得发白,关节处泛出不自然的苍白。
苏晚知道他在强忍着 —— 暗卫为了查幽冥门,前前后后折了七个人,每一个都是他的兄弟,这份仇恨如同一把火,在他心中燃烧。
她刚要开口,红蝎却突然说:“我们只是执行者...... 真正的雇主,是李敬之背后的那位皇子。”
“李敬之?” 苏晚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满是疑惑。“晋州那个贪了赈灾粮的知州?”
红蝎没有接话,目光直直地扫过苏晚怀里的油布包,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你们以为拿到账册就赢了?那东西......” 她话未说完,突然开始剧烈抽搐,嘴角泛起黑色的泡沫。